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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分夺秒归故乡
珍卿和三哥正要离开滕将军的私邸, 忽听滕将军出声叫住他们。珍卿见过的彭副官送上一只檀木盒子,滕将军跟珍卿满怀感情地说:
“丫头,这对羊脂白玉镇纸, 是你妈的心爱之物,二十年前我在粤州做尉官, 你妈来我家里帮佣。哎, 她是个伶俐要强的傻婆娘, 娇滴滴知书达理的小姐, 给我个大老粗做老妈子, 做起活就像跟谁拼命似的,连偷奸耍滑都不会,累病晕倒了也不吭声。你爹挣那仨瓜俩子儿, 公母俩两张嘴都糊不上,还一个个不断年地生崽儿。
“你妈把这对镇纸送上来,说换了钱回去筹生计, 哎, 看她哭得那惨样儿, 给钱我都不好意思收……还是我给你爹托人情,叫人带他去南洋跑生意挣家用……我在韩夫人那里瞅见此物, 就晓得必是故人之物, 腆着老脸从韩夫人那讨过来,没想到弄出许多波折。今天既然是你来了, 这旧物还是物归原主吧……“
看着这檀木盒里的白玉镇纸, 珍卿想原来此滕将军就是彼滕将军, 而这么有牌面的封疆大吏, 竟然真的跟她父母有一段渊源, 人生之际遇真是叫人难以捉摸。
珍卿接过装镇纸的檀木盒子, 对这猥琐的滕将军戒备心稍减,很诚恳地给滕将军鞠躬致谢,为他当年对她父母的关照,也为他对三哥的出手相助,向他真心实意地表示感激和谢意。
珍卿捧着装镇纸的盒子,被三哥拉着手向宅子外面走。忽然听聂梅先跟珍卿说:“杜小姐,这回我救了你跟陆先生,还有东方图书馆那一回,你记住,你欠我不止一个人情,有朝一日我要找你还的。”
三哥回头看向施恩图报的聂梅先,端详着聂梅先晦暗的表情,不动声色地挡着珍卿说:“舍妹是女流之辈,能为聂先生做的有限,这不止一个的人情,不若都由在下替她还给聂先生吧!”
聂梅先欲上前再说些什么,却被滕将军一把扯住说:“梅先,我……我跟杜小姐父母是故旧,她算我的近亲晚辈,她的人情我替她还,保准比她还得好还得快,你看如何?”说着哈哈笑地拍打聂梅先,聂梅先看向三哥和珍卿,微微怔忪一下,笑呵呵地应下了滕将军。
这一回,珍卿和三哥顺利地离开了。滕将军一路把他们送到门外,等他们的车子走得不见人影,他还伸着脖子向黑暗里望着。聂梅先无声地在心里叹气,跟滕将军说起今天的失败:“社会党要来清除叛徒,我布下这天罗地网,指望捉住社会党的要人到领袖面前论功讨赏,没想到杜小姐从天而降,我要立功还须大动干戈。将军,梅先还有杂事料理,今日就不作陪了。”
滕将军唉声叹气地拍打聂梅先,直截了当地问他:“你是不是稀罕那丫头?”聂梅先跑了片刻的神,想不清是否有必要回答时,见滕将军感喟颇深地说:“这档子事轮不到我做主啊,你瞧那丫头跟那陆家后生,公母俩就跟长在一块似,谁扯得开他们?!”聂梅先漫不经心地说:“将军多虑了,我之所以帮您的忙,除了与您的同乡之情,根本上是为有利可图。除了您许诺的金银财宝,也是有的人太碍我的事,到了非死不可的时候。”说着聂梅先扭头就走了!
三哥坐车上一直抱着珍卿,珍卿着紧地问他有没受刑,三哥说没怎么受刑,但没说挨了人家一巴掌。珍卿把脸贴在他的胸膛上,眼含热泪地发言抒情:“三哥,事情如此突然,如似生离死别一般,才只数日的功夫,却好似已经过了经年。三哥,我有好多事,呃,好多话要跟你说。”
陆浩云捧着她的小脸,怜爱地感受她的惊惧不安,小妹那原本清盈剔透的眼睛,到了此时此刻,还逸出难以掩饰的焦虑忧惧,她的形貌肉眼可见地憔悴不少。她只作为他的小妹时,他希望她能够意志顽强,长成独立自强的新女性。可当他们成为亲密的爱侣,他爱她像爱自己的女儿一样,希望能让她一生安稳无忧。没想到他等闲不出事,一出就是牢狱之灾、杀身之祸。他能想象她多么寝食难安,天崩地裂。
三哥看看前面开车的司机——这是小妹韩姐夫家的司机,他克制地抚着珍卿的鬓发:
“其实我亦有隔世之感,闫崇礼竟敢起意绑架你,我恨不得将其食肉寝皮、千刀万剐。小妹,幸好你没有事,不然我也难活了。”三哥用力地亲吻她的脸颊,两个人鸳鸯交颈似的腻在一处。
珍卿抓着救命稻草似的抓着她,隔着薄薄的夏衣,听取他如擂鼓似的心跳。原来两个人能简单搂抱着,也是值得感激上苍之事。
车子似乎行驶了很长时间,珍卿抬头看车窗外头的夜色,皱眉说这不是去娟娟姐家的路啊。寒凉的夜气进来了,三哥拿外衣把她包裹得紧些,说道:“妈妈包了火车的一等座,我们连夜回海宁去。应天此地再不必待了。”
可是珍卿心内还在犹豫:“好多仗义相助的人,还未及一一谢过呢?”陆浩云怜爱地看着,亲亲她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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