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名未必是无中生有的。杜小姐,既然生了聪明的脑袋,就多干点聪明的事,我是为了你好。”
聂梅先手按着珍卿的脑袋,珍卿感到他渐渐增加的力度,她看着聂梅先讳莫如深的眼神,知道他这算是善意的敲打了。可这感觉真是怪异极了,就像黄鼠狼给鸡拜年,还教鸡言行举动谨慎些,不要着了其他黄鼠狼的道儿。
珍卿感觉脑中的信息太纷杂,情绪也是忐忑、忧虑、惊恐交杂。这一切所有的人物事件的根由,都应该着落在那位滕将军身上。按理她该好好跟滕将军谈一谈,可她迫切地想脱离这陌生的环境,想脱离让她如芒在背的人们。
聂梅先看着她还想说什么,忽然楼上楼下人喊马叫,不止一个人喊着“杜小姐不见了”,有男人粗犷的声音大嚷起来,“好好在房间怎么会不见!”灯火大亮的前堂也嘈杂起来。
聂梅先拉着珍卿想带她进厅,忽然感到身边的女孩激动起来,她踮着脚向前厅大门里张望着,一个身材颀长步履健雅的男子,他从亮堂堂的大厅走出来。聂梅先看身边的女孩雀跃地喊:“三哥,我在这里!”
珍卿先时几疑自己出现幻觉,可是当他出现在门框里的一刻,她一看身形步伐就知道是三哥了。陆浩云一听见珍卿的声音,也不可抑制地激动起来,他的脚上像是安了有意识的弹簧,自觉自动地往这边快跑过来。珍卿刚刚向前走了两三步,快速走下台阶的三哥,冲上来把珍卿抱了个满怀。
他们两个人紧紧地相拥一阵,三哥目不转睛地看着珍卿,珍卿搂着三哥脖子又哭又笑。三哥黝黑的眼在灰光中亮得惊人,又仿佛含着闪烁的泪光似的。他在珍卿头发上重重吻一下,问珍卿哪里受伤没有。珍卿说脸上手上有一点擦伤,可能还有一点脑震荡,其余也没什么了。三哥握着她的后脖根,看她脸上伤确实不重,就着前厅的亮光摸摸她的手,确定没什么大伤口,悬着的心才放下一些。但他还是扯着珍卿胳膊叫她转个圈,问她身上还有没有不适。
珍卿认真地自我感受一下,再一次跟三哥说没觉得哪里疼。三哥又旁若无人对她又搂又抱,他像抱着失而复得的宝贝,她感觉到他汹涌而深沉的情感,急促的呼吸声音在她颈间起伏,似乎在笑又似乎在哭,他紧紧地揽着她片刻,又在她头发重重地一吻,笑着说:“幸好苍天见爱!”
三哥一刻不放开珍卿,珍卿也紧紧拉着他。被视若无物的聂梅先有点暗恼,不过只是挺在一边不做声,端看他们能旁若无人到什么地步。
珍卿和三哥乍别重逢,真被他们演绎得像是生离死别。三哥走出来的那个门里,一个人穿军服的壮汉跑出来,冲过来扯着珍卿大声嚷:“神天菩萨,你从哪儿下来的啊!”
在室外半昏不明的光线中,珍卿猜这个不老不少的军官,就是聂梅先他们刚才提过的滕将军。她此刻的思想情绪太浮杂,她动用有限的注意力实在想不清,她父母跟这个地位崇高的滕将军,能有什么了不得的渊源,以至于他为她和三哥这么卖力地奔走。看着明显来到这里很久的三哥,珍卿又忍不住多想了一下,或者是三哥跟滕将军有何渊源?
这壮汉体格的滕将军嘀嘀咕咕的,问珍卿怎么从二楼房间下来,里头的人谁也没看见她下来啊。珍卿闹不清这是个什么人,聂梅先主动上前解释说,杜小姐把床单绑在桌腿上,拉着床单从窗户跳下来的。
这滕将军就莫名大激动起来,铁钳似的双手捏着珍卿肩膀,两眼放着贼光地一直打量珍卿,昏光中看得人直起鸡皮疙瘩,伸出手看样子还想对她拍拍打打。珍卿一招矮身钻地洞,避开这个自来熟的陌生军汉。
那滕将军反而哈哈大笑,兴高采烈地夸珍卿:“好好好,好得很,这么生猛灵活的丫头,比说话蚊子哼的讨喜得多,好好好,好得很呐。”
珍卿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怀疑他跟新死的闫崇礼一样,是个色迷心窍的老色鬼。珍卿瞅瞅四周严密的哨岗,拉着三哥的手没不说话,三哥也往前面站一站,把她挡在自己身后。
三哥跟那兴高采烈的滕将军说:“滕将军,聂先生,二位此番相助大恩,陆某没齿难忘,若有不逾矩的忙要帮,陆某在所不辞,随时奉命。滕将军,我答应你的事情,绝不会背约失信,还请您不要轻举妄动,一切都由在下来处置。”
珍卿看着神情凝重的三哥。也就是说,这位滕将军还有聂梅先,对于此番三哥脱险大有恩德,为了报恩三哥“割地赔款”了?
滕将军搓着蒲扇似的手,看看三哥又看看珍卿,发出莫名猥琐的兴奋动静,看着满脸戒备地看他的珍卿,转头唉声叹气地表达遗憾:“男子汉顶天立地,一口唾沫一个钉儿,滕某应了你自然不妄动。不过你这个陆家后生,你应了我就要快马加鞭赶紧办,十天半月我还等得了,那一年半载的可不行,我这都急得火上房了。”
陆三哥沉稳地答应下来,然后拉着珍卿要告辞了。但滕将军却忽然叫住他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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