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刚从发行所出来,珍卿正要上黄大光的车,鞋刺里冒出一个小叫花子,一下子把珍卿拎的手袋夺走。
那细细的手包袋子,把珍卿的手,勒挂出好长一个红印子。
黄大光拔腿就要去追,珍卿赶紧拦住了他。头一个抢书的小叫花,珍卿没有看清楚。但后面接应的那一个,脸儿正对向过珍卿。
珍卿清晰看见了后一个的长相,她干脆找个茶馆儿,趁着记忆还清晰,把那个小孩儿的样貌画下来,直接把这事报告巡捕房。
到下午四点钟的时候,这个案子就已经破获。
那两个抢包的小叫花子,直接流窜到华界去了——准确地说,他们本来就常住华,抢走的画报和书,他们没多久就给卖了,卖的对象是百家小孩儿,但价钱是贱卖血亏。
珍卿觉得这事特难办,追究几个小乞丐,没家底儿也谈不上民事赔偿。何况小小年纪沦为乞丐,他们已经够可怜了。
但他们这样公然抢劫,乱发善心放纵他们,只会让他们越往邪道上走。
这事真让人无所适从。
但过了两天之后,华界警察局来电话,说那三个小乞丐,不知道抽的什么羊癫疯,在警察局外头跪两天,说想见到被抢劫的人,亲自给她磕头赔罪。
事出反常必为妖,珍卿这么惜命的人,她就更加不会去了。
后来,珍卿见到苏见贤大姐,莫名给珍卿打了电话。
她带着哭腔给珍卿道歉,她说抢劫她的小孩儿,原是跑街卖报的报童。
她看他们挺机灵勤快,不卖报的时候,就教他们认些字,也算是扫盲学校的学员,
苏见贤大姐态度坚定,她把那三个孩子开除了。
因为他们心术坏了,她教导他们有两个月,长期地给他们灌输道德,一定要靠双手生活,绝对不能偷不能抢——对他们绝不能姑息优容。
但让苏大姐痛苦的是,这三个孩子很孝顺,他们是为给生病的娘买花才抢的。而这三个孩子受罚的话,他们的娘是没命活了。
这样一个道德困境,珍卿自己不知如何面对。
珍卿跟傅律师聊这个事,傅律师给她讲了一个故事,说古代有一位贫穷的孝子,母死无钱置棺入葬。
他因此去邻家偷钱置棺,不慎惊醒邻家男子,揪斗中不慎将邻人打伤,县官最后判此人徒一年,却给这贫孝子置棺葬母,时人盛赞县官仁善……
傅律师没说太直白,但他的意思他明白了。中国社会的刑事案件,一直讲究天理、人情、国法。
珍卿最后请傅律师帮忙,把这件事情处理圆满。
开学前的三天,苏见贤托荀学姐转告,说翌日是她娘的生日,,一些朋友要给她庆祝。若不嫌她寒舍鄙陋,请她到时候务必到赏光。
珍卿想一想答应了。
华界玉河街道
珍卿才刚一走下车,就见一个巷口有人喊“珍卿”,跑出来好几个青年男女,荀学姐和苏大姐都在,还有俞婉、白梅,还有些半生不熟的男校学生。
一个男生看见黄大光,惊讶地问珍卿:“你竟然还带了蛋糕来,你这大小姐,太会过日子了吧。”
苏见贤见珍卿手里,还拎着水果点心,真不知说什么好:“珍卿,你来就是蓬荜生辉,何必带这么多礼物?你们这种家庭的孩子,就是礼数太多了,我真是受宠若惊,不知所以……”
俞婉和白梅一左一右,笑嘻嘻接过珍卿手里东西,一个男生说迫不及待地尝蛋糕,俞婉也说好久没吃水果,这一下是沾到杜大小姐的光了。
走进里弄右边第五边,苏太太也在门口张望,看见她们这一拨人,连忙走下来迎接,拉着珍卿笑眯眯瞅她,惊讶地叹道:
“好个天仙一样的大家小姐,果然脸上有些气象,怨不得见贤没天没日的夸你。”
说着就把珍卿胳膊,一路就没有撒开过手,白梅他们都调侃,说这老太太捡着宝贝了。
苏见贤说客人到齐,就招呼着老妈子上菜。
“我头一回见杜小姐,倒觉得在哪里见过,许是上辈子就连着亲……”
两个女生俞婉、白梅,珍卿比较熟悉,三个男生都苏大姐朋友,分别是铁通大学安奇峰,还有海宁文理大学的羊觉鄞、微琴南。
大家对珍卿格外热情,连黄大光都被热情招待。
珍卿被迫做了会主角,被大家打量夸赞得羞臊。
她赶紧提议给寿星佬祝寿,珍卿叫苏太太说她的事,这五十年人生必也很精彩。
这么一听才算晓得,苏太太原来是个小脚,后来儿女都到城里念书,也带她到城里长见识,她的见识长多了,不但放了三十年的小脚,而且捡起小时候学的字,现在天天读书看报,还帮女儿管着扫盲学校。
一群开朗进步的年轻人,嘻嘻哈哈,说说笑笑,把老人家的生日过得格外热闹,大家相互加深了解不少。
珍卿觉得在这个小院里,难得过得轻松而愉快。
有的人喝多了酒,醉醺醺往人家床上一躺,呼噜呼噜睡起大觉来了。
后来,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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