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如今林兰馨离了婚, 谢董事长更不会自食其言, 再回心转意让林家母女住进来。
谢公馆的左邻右舍,都有人跑过来看热闹,打听这是谁要搬进谢公馆,怎么半天也没搬进去。
好久没见的吴大哥也在。
吴大哥对丈母娘和妻妹还算客气,说他的青云别墅已收拾好了,此时盛夏景色繁华,适宜小姨子静心养病,可以多派佣人去服侍。
林太太听姑爷这样说,扯着嗓子跟大女哭诉,说住得再富贵堂皇,没有撑门户的男人,也会让人小瞧了啊……
陆三哥和珍卿远远看见,从东北边的洗尘楼,绕到北边的廊门上楼梯。
三哥压根没有露面的意思。
后来,谢董事长回到谢公馆。珍卿凑到天井那里偷听。
林太太声泪俱下,说周家差点逼死她们,小女儿还要养病,苦求谢董事长善心收留。
谢董事长很端得住,说话是和声细气的:
“谢公馆人住得越发多。我倒想趁现在有空,造两个浴池给大家用。
“这一旦动起工来,家里恐怕吵得不能住。”
林太太和林兰馨,连忙说她们不怕吵。
谢董事又是笑道:
“祖兴、玉馨,给你们在冀州路买的房子,寻常倒没有机会住。
“亲家母和林小姐,说娘儿俩住在外头怕,你们不妨带着孩子们,陪他外婆、小姨住进去。
“叫她们感受家庭温馨,到时候心暖了,气也就平了,就什么都不必怕了。”
下面客厅里安静极了,珍卿听到这里,就蹑手蹑脚地回房了。
她觉得林太太和林兰馨,活得跟两个草履虫一样,脑袋简单得令人发止。
谢董事长这样要体面的人,哪会容忍这种不着四六的人?
林家母女闹的这一出,不但不能达成所求,还会让谢董事长对吴大嫂评价更低,甚至连吴大哥也会被殃及。
余后的事,珍卿无从得知。
就见吴大嫂进进出出,都吊着一张酸苦脸,脸长得够人看一个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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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明学校的一应事宜,全由远东图书馆的邹先生接手,珍卿现在完全置身事外。
三哥跟邹先生商议后,接陷在徽州的卢教务长南下,让卢教务长坐英国人的货船,从东边走海路回到禹州。
卢教务长曾经离她很近,但他们终究没能一见。
但他给珍卿留了一信,无非是勉励感谢之语。还说人间山高水长,以后必然还有相见之日……
珍卿在培英大礼堂做的朗诵,被百世唱片公司做成留声片。
珍卿跟百世签了合同,销售留声片所得利润,将来都会用于对国人的教育援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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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卿的绘画老师慕先生,最近终于病体大愈,精神上的损伤也好转,说要带弟子到郊外写生。
新晋弟子珍卿也在内。
这样骄阳似火的七月天,人在太阳下就像烤炉上的炙肉。这时候跑到郊外不是找罪受吗?
而水热充盈的盛夏时节,花草树木毫无节制地疯长,堆簇得毫无观赏性可言。这时候去郊外,能画出什么名堂呢!
但蜚声中外的慕江南先生,大家还是有敬畏感的,也没人说让珍卿不出去。
吴二姐正好要休息,她男朋友不在海宁,就说跟珍卿一道出去玩玩。
他们先去中古文艺书馆,跟慕先生一行人会合。慕先生那边有八个人,除他之外都是他的徒子徒孙。
珍卿把吴二姐介绍给大家,这帮学院派的画手们,多是坦率热情的习性,大家相处得还挺自然。
两拨人合成一拨,本来还挺其乐融融。临出行才发现麻烦了,
听说美院的学生不穷,没想到他们这伙人都要挤电车。
珍卿和二姐坐黄包车来,也得跟着大部队,弃黄包车而就电车。
而礼拜天出行人太多,珍卿给二姐抢个空座,让她帮忙拿着画架,最后叶知秋晕车厉害,二姐又把座位让给她——他一人拿两个画架。
晕车的叶小哥坐定以后,像个瘟鸡一样瘟了一会儿。
等他缓过神来以后,就开始跟二姐瞎打听。
吴二姐出来本为放松,也没有过分遮遮掩掩,这叶小哥跟二姐聊到后面,眼睛水水地看二姐:
“吴大夫,我见过的你这年纪的女性,就属你最美。
“你第一美在年纪,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你在女人最美的年代;你第二美在姿态,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你整个脸上都有一种神光……”
珍卿瞅二姐擦完汗,脸上有釉质似的油光——出汗一多就容易出油……
叶知秋小哥又从神情、体态,赞美二姐的职业和智慧,然后真挚而忐忑地说:“吴小姐,你做我的odel好吗?”
珍卿留意二姐的反应,她的神态是轻松的——她今天出门本为放松,对于贫嘴滑舌的叶小哥,也抱以宽容的态度,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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