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别,如今婚期将近,“自己有的妹妹也要有”之类的想法一下子冒了出来,意识到她婚事上的阻碍。
绕了一大圈,连和亲这种惊人之论都抛出来,最后竟然是为了这件事。
王琅颇感虚惊一场,放松下来笑道:“我还当发生了什么。阿兄大概不知道,司徒府之前有考虑过这件事。”
王允之挑起眉。
“我也是听仁祖提起才意识到,有一阵子每次到司徒府,座中总有来拜谒司徒的年轻俊彦,春兰秋菊,各有千秋。按仁祖的观点,是故意挑我在的时候请这些人登门,观察我的喜好态度,烧金试玉。”
王允之微怔:“他还与你谈这些?”
“仁祖率真,而且这也没什么不可谈的。”王琅说着说着不禁一笑,“我原先没想过这种可能,毕竟建康城里最出众的年轻人就在司徒府和我做同僚,每次入府都相见,其他人横竖都比不上几名府掾,请来纯属多此一举。不过仁祖提起之后我留意观察了一番,发现确实同他说的一样,是司徒府有意在约形形色色的士族年轻子弟上门。”
生活在东晋这样的时代,若是身边男子太过优秀,很容易引发谢道韫式的不满,即对自己的丈夫看哪都不顺眼,觉得不如出嫁以前的身边人。
王导幕府里的掾属是年轻士子里的翘楚。
袁耽魁梧倜傥,高风振迈,是东晋士族里极少见的雄爽类型。谢尚妖冶流丽,神怀挺率,是王琅心中晋人风流的代表。王濛在时人眼中风姿最佳,轩轩韶举,有如神仙中人。几人之外,常常也会加入集会中的王悦清润如春云,淡冶如春山,让王琅每次到司徒府常常会产生目不暇接之感。
不过王琅无意在自己的婚事上做文章,对男女欢爱也没觉得是生活必需品,因此索性不说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之类的话语,而是道:“阿兄如今自己都还未成婚,要给妹妹身边添人,至少等阿兄自己有所体验之后再来推荐吧。若是婚前害羞紧张,我倒是可以陪阿兄多说说话。”
趁王允之反应过来发作之前,王琅赶紧一溜烟跑了。
亲迎当日,王琅着一身男装,混进男方傧相行列。
婚礼傧相一般由男女方的亲属担任。王舒这一支人丁单薄,他自己只剩下王允之、王琅这一子一女,早逝长子王晏之遗留的长孙年龄尚幼,不知能不能熬过早夭;唯一的亲弟在王敦之乱平定前去世,没留下子息,导致王允之成婚时男方家的傧相只能往王舒堂弟家借了王羲之、王胡之两人。
王舒堂兄王导这一支里,王悦带着异母弟王恬也来帮忙,给男方撑足脸面。
王琅本来犹豫要不要跟在男方傧相行列里去迎亲,按礼她只要留在男方家里,作为小姑等着新妇上门就好,想了想王允之性子偏冷,最好有个嘴甜的在旁边帮衬,给女方家人留下一个好印象,万一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也可以随机应变,防止新人太紧张,于是换上男装陪兄长一起去女方家迎亲。
不过事实证明,王琅完全是操心过度。
请来或者主动来帮忙的四人里,王恬和王胡之尚未娶妻,纯粹是来充人头外加熟悉婚礼流程,为自己以后成婚做准备,王悦和王羲之才是真正能派上用场的帮手。
然而这两人都心情轻松,王羲之还在拿王琅开玩笑:“好俊俏的小郎君,幸好是去迎亲,否则怕要被堵在路上不让走。”
晋人围观美人围观得理直气壮,坦坦荡荡,尤其以都城市民最爱围观。遇上特别喜爱的美少年,建康城的妇人会手拉着手围在美少年身边,等她们欣赏够才放人。至于掷果、掷花、掷香帕等事迹都常有发生,王琅自己在建康就遇到过几次。不过对于迎亲这样的大事,市民们很有分寸,即使不派人事先开道,观者也会自觉围在道路两边,不会堵塞道路,延误吉时,这是首都人民的自我修养。
王琅正待谦逊两句,王恬当即接话:“堵上了也无妨。山山又不是卫玠那等弱不胜衣的人物,不怕被看杀。”
他和王琅年龄相仿,大概处在青春叛逆期,对王琅的态度忽冷忽热,很难捉摸。王琅对他就简单的多,好话照单全收,坏话置若罔闻,该维护维护,该教训教训。
王悦向来不管她和自己二弟之间的事,听任两人内部处理,这时候转向王允之:“渊猷今日娶亲,还是该多笑一笑。看琳琅这么笑靥如花的样子,不知情的人要以为是琳琅娶亲。”
王允之瞥他一眼:“劳烦长豫费心,荀家人不至于以为能得到山山,其他无关之人的看法更不必在意。”
这两个人怎么又较上劲了。
王琅夹在两人中间,笑容不由有些僵硬。
又见王允之转头向她笑道:“山山可还记得四年前在曲阿遇到的那对兄弟?”
你是小孩子吗,王悦说了你,你不给他笑脸,然后立刻转过来对我笑。
还有王悦也是,那么包容稳重的一个人,怎么还先开口挑事。
王琅满腹吐槽不敢说,表面上还如常回道:“记得,年长的那位自称是颍川荀蕤,不就是阿兄新妇的兄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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