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子天生的从容气度:“阿父命我领山山赴宴,而山山把我留到现在,所以我们现在过去。”
“……”
今日是她第一次正式参加独属于士人们的雅集活动,赴宴时间的早晚可以视为王家决意推重她的力度,王导竟然把这份权力下放给了他的长子王悦,完全信赖他的判断,说明王悦在王家的地位比她原先以为的更为重要,已经是王家实质上的主事人之一,从他平日里温和近人的态度真看不出来。
王琅心中对这位兄长有了另一层认识,表面上收敛起多余神情,拿出晋人推崇的平静:“有劳兄长带路。”
司徒府用于会见外客的前厅有时也会用来内集子侄,王琅参加过几次,对地方并不陌生。
此刻厅中与王家内集子侄时差别不大,人数还更少些。王琅一眼扫去,除了坐在主位上的王导,左右两列加起来不过五张席位,其中就包括王琅在东郡见过的庐江人何充,以及谢真石的弟弟谢尚。
他已经来建康了啊。
王琅眉梢微抬,向他扬起一个笑容。
然后就听到谢尚身边的年轻士人倒吸了一口气,凑过去对谢尚小声道:“她在对我笑呢。”
王琅收起笑容。
谢尚大约也是无语,隔了一下才委婉道:“司徒府酒醉人,彦道且少饮些。”
两人说话声音低,只有王琅耳力好,隔了十几步也听得一清二楚,王悦径直带她走到王导面前见礼:“与琳琅说话,不知不觉误了时间,还请阿父见谅。”
王导笑道:“我和你阿母每次见琳琅都舍不得放人走,何况是你呢。”
他如今年愈五十,痼疾缠身,但看上去精神和气色都很好,仿佛只有四十多岁。王悦走到他身边以后,他更是整个人都愉快和畅起来,对王琅说话时目光温煦,态度亲善,令室外的春风吹拂到室内。
王悦身上那种让人想要亲近的气质就是继承自他啊。
王琅在心里感慨,又听他道:“在座都是年轻俊彦,适合相互认识,不要因为我在场而有所拘束。琳琅自幼不凡,却不能让世人相见,我内心一直深以为憾,这次上天有意成就她的功名,消除这份遗憾,所以特地介绍给大家。长豫既是兄长,人又晚至,就劳累一些为琳琅介绍吧。”
王悦应道:“固所愿也,哪里会劳累。”
便为王琅一一介绍在座众人。离主位最近的是给事黄门侍郎何充,他和王悦都是五品官,但地位上比王悦的中书侍郎更高一些,不在司徒府属官之列,只因与王导亲近,又在东郡与王琅有过交往,特地前来参加这次集会。
何充对面是太原人王濛、王述,两人都因为出身世家太原王氏而被王导征辟为属官,王濛担任司徒掾,王述担任中兵属,年龄均不过二十出头。
两人之下是被谢尚称为彦道的陈郡人袁耽,苏峻之乱中留在建康,被王导任命为参军,说服苏峻部将路永放走王导以及王导的长子、次子一起离开石头城投奔西军。谢尚则不用王悦介绍,王琅已十分了解。
情况大抵与王悦昨日所言相符,王导设宴邀请的均是与王家走得较近的年轻人。王濛、袁耽、谢尚都有不拘小节、率性放达的名声,不会因为与女子同席而觉得受到侮辱。何充倒是性格偏向严正,但他与王琅在御亭相识,亲眼见过她治军事亲,对她十分欣赏,王述则生性沉静寡言,一般不太表达自己的看法,于是宴会继续向下进行。
王琅其实已经准备好会受到冷遇或者刁难,却没料到事情会进展得如此顺利,仿佛席间多了一个女子并没有值得奇怪之处。
她看着太原王氏的王濛转动麈尾,开始娓娓清谈,同时搜寻记忆,发现这几人虽然年轻,但除了似乎早卒的袁耽,其余四人日后不是当世名士,就身居要职,可见王导识人真的很准,选人也很花费了一番心思。
除此以外,她不可避免地注意到,晋人对风貌姿容的追求确实比任何朝代都强烈,在座竟连一个容貌中上的没有,全是看着就让人觉得赏心悦目的类型,又以王濛、谢尚两人最为出众,一个轩轩韶举,一个佚荡艳丽,共同平分了窗外的春色。
晋人的清谈通常是主持者出一个题目,参加之人根据题目发挥自己的理解,各自做出几百言的阐释。他人如果对阐释的内容有所疑问或反对,则等对方阐释完再提出自己的想法,双方展开辩难。
王琅听了一会儿就发现这种清谈不唯独考验学识,阐释者的风姿仪态、语音语调、辩论技巧都很重要,一旦说得长了或是探讨到深奥处,只听一次很难立刻掌握对方的意思,寻到破绽,即使道理并不尽善尽美,也可能胜过对手,和战国时代诸子百家以及诸侯王国使臣之间的辩论有点相像。
这样的清谈当然是很消耗脑力的,一轮讲完,众人都有些疲惫,侍奉在侧的婢女上前为众人添酒添茶。
王悦看了看厅外,转头看向王琅,忽然对她一笑。
王琅:“?”
便听他对王导道:“在座虽然都青春年少,长久清谈还是不美,不如略作休憩。我记得几年前阿螭刚学击剑,洋洋得意四处炫耀,被琳琅
传统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