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刻意强调家世,意在表明自己不知禾之身份,又可令禾因真实出身而更愿靠拢自己。
见禾满眼感激之情,李氏心内暗喜,继而又道:“妾所做所行皆自心内而出,并无攀附昭仪之意。”
禾本良善之人,听闻李氏之言,心内自是动情,忙道:“夫人待吾之情,吾又岂能不知?只吾平日里不喜出门,少了与夫人闲话家常之机。日后夫人若得空,便可常常来倚德苑小叙。”
李氏点了点头,道:“蒙昭仪不弃,妾日后定当常伴昭仪于左右。”
继而李氏又道:“妾晨起便询了蒋太医,其言以河内郡山阳县所出淮山入江米粥,辅以赤糖,有固肾益气、补养脾肾之功效,尤对昭仪现下之症,您趁热用一些吧。”
于是,便由环丹端了热粥近前。
李氏看似无心之言,却触及禾心内之痛。禾瞬间便双目晶莹,却因李氏在前,只转头望向窗外,强忍下泪水,不曾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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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氏见禾这般模样,心内自是冷笑一声。
汪氏见状,急忙忙盛了一碗粥呈于禾面前,对禾道:“昭仪,夫人一番心意,您亦是不曾用过早膳,不如趁热食用。”
不及内侍通报,元宏已一脚跨进了倚德苑。待入了内室,见禾正坐于席塌之上食粥,心内便是轻舒了一口气。
李氏见元宏入内,急忙忙起了身,向元宏行罢常礼,只立于一旁,不再入座。
禾亦是放下手中碗勺,欲向元宏行礼,却见元宏疾步近前,于她身旁坐下,道:“快些用膳,免得凉了伤及脾胃。”
禾望着元宏,柔声道:“谢陛下体恤,方才李夫人送了粥来,现下里妾已用罢。”
元宏点了点头,关切道:“昨夜睡得可好?可还有哪里不适?”
禾轻轻摇头,道:“妾一切安好,无甚大碍。”
元宏拉禾之手,感其微凉,于是疼惜道:“双手寒凉,还强言自己安好,快些躺下,好好歇息。”
元宏转头又询汪氏道:“晨起太医令可曾来为昭仪请脉?”
汪氏急忙忙解释道:“陛下,太医令与侍医令昨夜并不曾离去,方才其二人便欲为昭仪请脉。”
看了一眼李氏,汪氏接着道:“恰夫人送来热粥,奴便思忖着待昭仪食罢再令其二人入内。”
李氏亦是不甘被冷落一旁,于是接口道:“陛下恕罪,是妾来的不是时候,误了太医令与侍医令请脉之机。”
元宏此时方想起李氏仍立于一旁,于是对李氏道:“你是待昭仪上心,又何来有罪?”
因方才禾言已食罢热粥,元宏便示意汪氏撤去食器,又对李氏道:“明日百官回朝,朕便要上朝理政,无暇再顾及后宫。你既要照拂宫内诸事,又要应心昭仪,倒是苦了你了。”
李氏等的便是皇帝此番话语,心内窃窃,嘴上却道:“陛下操心天下苍生,妾之辛劳不及陛下之万一。妾只愿不负陛下所托,令阖宫上下安宁祥和。”
元宏听罢李氏之言,又见李氏头簪柳枝,赞许道:“夫人淑德贤惠,有你主持后宫,朕自是安心。”
窗外大雨倾盆,莲塘波澜起伏。
太子元恂遵元宏所嘱,当夜宿于先太皇太后之永固陵,守陵一夜,以示哀思。
任成王元澄与太师冯熙、太傅穆亮亦是相伴左右。
见元恂一脸无聊之情,元澄便开口对其道:“太子明日便要随太师、太傅启程前往洛阳,若觉乏累,待僧众颂罢经,便早些歇下吧。”
元恂见元澄一改近日说教之态,倒觉不适,于是提了精神,询元澄道:“吾从未去往洛阳城,不知其地较之邺城如何?”
元澄闻元恂之言,笑道:“这洛阳乃九州之中,华夏之根。伏羲造字、周公定鼎、夫子问礼,皆于此城。”
元恂本不愿读书习文,虽经太师太傅授业,亦只习以君王之道。此时听闻元澄之言,甚觉新奇,倒是听得入神。
元澄见状,接着道:“这洛阳城之巨,莫说邺城,便是平城亦不可企及。大市、小市、四通市,皆于城内设之,郭城之内又布以三百二十里坊,自是繁华至极。”
元恂闻言,心痒难耐,于是对冯熙与穆亮道:“太师、太傅,明日吾等早些启程,亦可早日抵那洛阳城,吾亦可去瞧瞧阿翁口中那繁华之地。”
波澜漪(二)
皇后冯氏因被皇帝禁了足,于寝殿之内足足哭闹了一夜,直至丑初之时方才昏昏睡去。
待冯氏醒来,也是午正初刻。
乳母萧氏闻其醒来,便急急带了宫婢入得内来,欲侍候冯氏洗漱更衣。
冯氏斜眼瞧着众宫婢,幽幽道:“如今吾被陛下禁了足,何需再梳洗装扮,都下去吧,无宣不得入内。”
萧氏闻冯氏之言,知其心内烦躁,便摆了摆手,令众人退去。
宫婢们应声,急忙退下。将行至门口,便闻冯氏大声道:“站住,都给吾折了回来!”
宫婢们皆转过身,返至冯氏跟前,齐声道:“但闻皇后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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