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氏将众宫婢上下打量,又瞧了一眼萧氏,狐疑道:“怎得尔等皆以柳枝簪头?”
众宫婢皆伈伈睍睍,缄舌闭口,无人敢回冯氏之问。
萧氏见此情景,便挥了挥手,将宫婢们打发了出去,方才开口道:“皇后,今为清明之祭,宫里众人亦只是随了民间百姓之俗。”
冯氏一脸不悦,道:“民间俗众岂可与皇家之人相提并论!怎地连你,亦是如此装扮?”
萧氏唯恐冯氏知了因由心中更为动气,故而不敢将实情相告,只搪塞道:“陛下亦需向先祖行祭祀之礼,宫内众人不得回家祭祖,今日插柳亦不过略表思念罢了。”
冯氏虽心中不解,却是待萧氏深信不疑,故亦不再出声。
恰此时,婵梅于外殿入得内来。见冯氏已醒来坐于榻上,便一下跪倒于冯氏面前,忿忿道:“皇后,那李夫人才掌了宫权,便改了您所立之矩,这气焰亦是太过嚣张了。”
萧氏便是欲出声制止,亦是为时晚矣,只能以眼神示意婵梅止声,然婵梅只顾道于冯氏知晓,却不曾瞧见萧氏所示之意。
冯氏闻言,心内一惊,当下转了脸色,疾声询道:“你所言何意,究竟出了何事?”
不待婵梅出声,冯氏已瞧得婵梅亦是头簪柳枝,便疑道:“平日里只你最喜花花哨哨,怎得今日亦是如此装扮?”
婵梅一脸委屈之状,道:“那李夫人,晨起令内侍们至各宫传话,宫内凡内侍皆身上配柳,凡妃嫔、官女子与宫婢皆头上簪柳…”
不待婵梅言罢,冯氏已是面色铁青,恨恨道:“贱妇!虽说簪柳本无不妥,然李氏这个贱妇却于吾禁足之日改了宫内之矩,这便是要阖宫上下知其掌权,令吾难堪!”
冯氏一把抓起榻上之枕,掷于萧氏身上,怒道:“亏吾待你以亲,你所言所作吾从不曾有疑,如今连你亦对吾口出妄语!”言罢,便痛哭起来。
萧氏此时已跪伏于地,解释道:“皇后,奴待皇后岂能存以二心?奴不忍皇后知晓此事,只因恐令皇后徒增伤悲。”
言罢,萧氏又向冯氏叩了首,接着道:“如今皇后您被陛下禁足,便是知了此事亦是无力相阻。李夫人此举,小处可言其为示威,然奴觉以其之城府,定是为示好于陛下,令陛下感其贤德。这李夫人心机之重,亦是奴所料未及。”
冯氏听萧氏之言,方止了哭声,抽泣道:“依你之言,吾此番便受困于此,任那贱妇于宫中耀武扬威?”
萧氏轻叹口气,道:“太师如今远在平城,亦无力解皇后 --≈gt;≈gt;
解皇后之困…”
冯氏不耐烦接话道:“若非父亲临行所嘱,吾又岂会去刻意讨好于元钰,设了那春宴,为吾招此横祸。”
萧氏轻轻摇头,道:“昭仪昨日意外滑胎,陛下迁怒春宴众人亦是不足为奇。”
冯氏听萧氏言及昭仪,顿时满脸怒意,道:“都因此再醮女,令吾无辜受冤。自打她入了宫,陛下待吾再无从前般亲近。她自己命薄无子,又于吾何干!”
萧氏本有旧疾,又有了年纪,久跪之下,亦是疼痛的紧,微微皱眉,面有难色。
婵梅于一旁瞧得真切,本就因自己鲁莽失言,才令萧氏跪倒于地。此时见萧氏这般神情,于是小心提醒冯氏道:“皇后,萧乳母早年本就有腿疾在身,是否令其起身回话?”
冯氏听闻婵梅之言,方才记起因幼时自己贪玩不慎落水,不待他人下水施救,萧氏便急忙忙跳入水中将自己抱起。虽说水池不深,却因天气寒凉,萧氏自此便落了腿疾。
冯氏心内一紧,看着萧氏道:“快些起身吧,以免再引了旧疾发作。”
婵梅待冯氏发了话,急忙忙近前将萧氏扶了起来。
萧氏谢了恩,对冯氏道:“奴有一句逾矩之言欲道于皇后,望皇后恕奴无罪。”
冯氏摆摆手,道:“此间只你我主仆三人,有何不可言说,但讲无妨。”
萧氏点了点头,道:“陛下虽册了您为皇后,然与皇后只为结发之情。皇后您自入宫,因有先太皇太后照拂,陛下待您自是礼让三分。这三年来,陛下南征北战,几未长留内宫。”
见冯氏似听了进去,萧氏接着道:“如今陛下汉革已行,又迁都河洛,自是长留宫内。”
冯氏冷哼一声,苦涩道:“乳母之意,便是陛下如今与吾琴瑟不调,并非那再醮女之过,而是陛下从未真心待吾。”
萧氏道破冯氏心底之痛,只因冯熙有嘱于萧氏,令其务必行规劝之言,不再使皇后纠结于男女情爱之中,如此方可坐稳中宫,护佑全族。
见萧氏垂目不语,冯氏长叹一口气,痛苦道:“吾待陛下一往情深,他却将一再醮之女置于心尖,上天怎就待吾如此不公啊!”
言罢,又嘤嘤哭泣起来。
萧氏虽亦心疼十分,然其却知若冯氏再不放下儿女之情,不以长远为计,恐他日被李氏夺了后位,到那时冯氏更是痛苦百倍。
于是萧氏心内一横,对冯氏道:“皇后莫要再怨昭仪,她好歹亦是皇后名义上之阿姊,纵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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