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高热昏睡时整夜整夜地发冷汗,季路元为了方便替她擦身,头一夜便除去了她的寝衣和小衣;更何况她甫一睁眼时,后背也是同样毫无阻隔地紧贴着季路元赤裸的胸膛。
如此的彰明较著,她怎的就能神思混沌至此,不过与他一递一回地讲过几句话,就浑然忘记了二人当下的景况呢!
“季昱安,我觉得……”
郁棠僵硬地轻咳一声,心底的退堂鼓已然敲得震天响,
“要不我们还是暂且别抱了?我时下尚未痊愈,当心过了病气给你,再惹得你……哎呀!”
她忽然软软地叫了一声,以胶投漆般被季世子面对面地按进了坚实的怀抱里。
季世子有着一副半点挑不出毛病的身架子,肩宽腰窄双腿修长,浑身上下都覆盖着一层薄而均匀的遒劲肌肉,平日里掩在衣衫下或许瞧不出来,可只要实打实地碰上一碰,便能轻易发觉那谡谡的肌理下隐藏的是何种卓绝的挺拔矫健。
现如今,作为当下‘实打实碰上一碰’的局中人,郁棠那一身细皮嫩肉几乎应时便被他撞得泛了疼。
“季昱安!”
她恼羞成怒地抬眼瞪他,明明是个柳眉倒竖的忿忿姿态,然因眼波溶溶转盼流光,晶亮眼眸反倒更像是含着些含羞嗔怪的氤氲春水,没有半分威慑之力。
“你,你硌疼我了!”
季世子本性里的恶劣就在此时完完全全地显露了出来,他坏心地挪了挪双腿,察觉到郁棠受惊一般陡然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才沉声笑了笑,故意使坏地问她,
“哪里将你硌疼了?”
他动动肩膀,“这里?”
再动动腰胯,“还是这里?”
竹骨扇也像被唤醒似的气势汹汹地抬了抬头,“亦或是这……”
郁棠随手抓过一旁的干帕子,囫囵扔到了季路元脸上。
季世子不闪不躲,任由那绸制的锦帕不偏不倚地盖住他的半张脸,昏黄的烛火飘忽晃动,就此将一片朦胧旖旎的氤氲光晕尽数投在了他显露在外的挺直鼻梁与形状姣好的浅色薄唇上。
杏红的流苏款款垂落,似遮非遮地掩着他那张冷□□致的俊俏面皮,红白交织糜糜艳艳,合着软枕边披散的如水墨发,恍惚间竟将他衬托得一如志怪话本里扇惑人心的妖冶山魈,轻而易举便能勾人心魄。
偏生那撩人心弦的山魈无知无觉,仍在喋喋不休地持续犯着浑,
“怎么了?不是阿棠自己要求的吗?要按照我们平日里安寝时的那种抱法,好好地与我抱上一……”
郁棠攀住他的肩头,蜻蜓点水般在他喉间的凸起上吻了一下。
季路元瞬间不说话了。
他不说话,郁棠便也安安静静地候着他的反应,瞧着他身躯立时僵硬,手臂像个傻子似的抬起又落,落下又抬,最终握住锦帕的一角团成一团,泄愤一般猛地攥紧在了掌心里。
“……郁棠。”
季路元垂首敛目,黑黢黢的眸子里不再是清贵温煦的轻松笑意,反倒沉沉黝黯,隐隐闪着些贪婪凶猛的掠夺光芒。
“你得明白一件事,我在你面前可一贯没什么自制力。”
他当真是给自己挖了个大坑,自诩得心应手地与她逗乐,却不想他二人之间本就是卵石不敌,郁棠只需轻飘飘地来上这么一下,他那股子游刃有余的浪荡劲便会一如熊熊野火迎风燎原,转眼焚得渣都不剩。
“你的病还未好利索,眼下还不是时候,需得再等等。”
他极度克制又恶狠狠地道:
“所以你自觉一点,别招惹我。”
郁棠暗戳戳地翻了他一记白眼,心道若是论起倒打一耙,他季某人在大勰认第二,必然无人能认第一。
面上倒是乖巧地‘哦’了一声,银白的牙尖随即亮出来,又不轻不重地磨了磨他的耳垂。
“季昱安。”
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在此时莫名其妙地生出此等惹火挑衅的大胆行径,或许是静谧的暗夜给了她胡作非为的资本和勇气,又或许是方才季路元的那句‘需得再等等’激得她果断抛弃了先前所有的犹豫与顾虑。
郁棠神色平静地直视着季路元,手指伸出去,轻轻抚了抚他因为极度忍耐而泛起绯色的纤薄眼皮。
不论前世还是今生,他们似乎始终都在错误地等待着某个完美的时机,等到离宫,等到解毒,等到上一辈恩怨事了,等到她身体康复回归平卢,等到他二人面前再无阻碍……
此时此刻,她却突然不愿再等下去了。她想,就选现在吧,就在这里吧,大不了由她来主动,总归着季世子看似杀伐果断恣睢不羁,实则却是怂得要命,关键的时候总要她来推着走。
“确实是我说要抱的,”郁棠又轻又缓地开了口,“所以我们继续抱啊。”
“……阿棠。”
季路元的额角与某处同时应景地跳了一跳,他闭了闭眼,几乎是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了几个字,
“你确定,你真的不会后悔吗?”
郁棠伸手推他,“不抱算了,你放开我,我要去外头喝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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