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着孙殿英鼻子骂的少将就是牧场场长宋涛少将,当时孙殿英并不在意被一个等于是被流放到甘肃的普通少将的威胁,所以他连解释都懒得解释,就让人把他赶出去。但他不知道宋涛看起来的确没有被重用,但他的妻子来头却很大。他的妻子蒋元翠是委员长同父异母的兄长蒋介卿最疼爱的小女儿,所以宋涛的报告可以直达天听。把他送来西北,表面的原因是他隶属于西北军,虽然在西北军也混的不好,有点被边缘化,但直接收编回中央还是有点面子上的小困难。不过,真正的原因则是委员长为了保护他,让他远离战祸,才刻意让他在甘肃牧马。这是蒋介卿对委员长的小小要求,也是他疼爱幼女所做的小小请託。
其实蒋介卿和委员关係并不是很好,除了因为委员长是侧室所出,被这位嫡子歧视之外,早年还因为父亲去世之后两房争家產而闹翻过。但委员长对于身边人重情重义的毛病十分严重,主要是怕被人詬病一家之不齐,何以治国。委员长发达之后,在北伐担任总司令期间,甚至还曾替这位当过法院法官和县长,但对他不是很好的兄长找过一份肥得能够流油的公职,让他出任浙江海关监督。
所以他来拜託让自己女婿躲过当时漫天战火的内战,委员长并没有一点考虑就同意了。因此,宋将军的仕途只能在这位干涉太多的岳父过世之后,才有了喷井式的发展。不过即便是在穷乡僻壤,委员长仍非常照顾他,不断让他悄悄佔缺升官,不然你以为34岁被派去养马的场长怎么晋升到少将呢?没兵权,又非黄埔嫡系,在当时中央力缩编制的情况下,要掛上一颗星,那是非常困难的事。
但宋涛的报告还没有爆发之前,王绍雄就先在天津摊上大事了。当日本人的记者会一开完,委员长在他南京的办公室内只找来一个人问话,那就是他最依赖的智囊,军委会秘书长杨永泰。「畅卿啊,王家在天津这件事你怎么看?」委员长左手端着茶杯,右手轻掀杯盖,稍稍刮去浮在茶水上的茶沫,一边轻声地问着眼前的心腹策士。
杨永泰不似平常畅所欲言,反而是问了自己的恩主一句:「台生,怎么说?」委员长把刚喝一口的盖杯放在桌上的茶盘里,然后叹口气,从抽屉拿出一份资料,薄薄两张纸递给杨永泰。
杨永泰一目十行的快速瀏览着手上文件的内容,他还没翻到第二页,就已经从嘴里冒出:「台生糊涂!他怎么这么糊涂!」然后连连摇头地说:「此事,学生有上中下三策供钧座选择。这个上策,唉!应该说对钧座是上策,对学生个人来说是下策。唉!」杨永泰边说边连续叹了好几口气。委员长看他如此,疑心两人有秘密协议,所以直接问:「为何台生会牵连先生?此话道理怎讲?」
杨永泰再度摇摇头:「学生还是先说说下策,或许委员长听了上、中策之后,就不许学生继续说下去,反而从旁人口中听到这名义上的高招,实为对国家与委员长不利的昏招。」委员长眼中充满疑惑,心中略带一点愤怒,认为这杨畅卿未免小看了自己,一步步爬到委员长位子的人岂会简单?会被小人之言蒙蔽?但口中却装大肚地说:「先生请讲。」
「学生个人相信未来…,不!或许委员长已经收到许多建言,要求严惩王台生,甚至藉机没收王家家產,接管装备所和所属基金会。不知委员长是否如此?」委员长一听杨永泰如此说,微微一愣,随即从抽屉拿出厚厚一叠电报和报告,放在桌上,往杨永泰面前一推,淡淡地说:「的确如此,这些都是。」
杨永泰叹了一口气:「我若说是这是下下策,不知委员长如何看待我?年初学生奉钧座令前往交好王台生,即预料到会有如此下场。」委员长不说话,眼睛直瞅着杨永泰。杨永泰这时也不再叹气,目光露出豁出去地毅然决然的神情继续说:「我观王台生此子,才堪比管仲、乐毅,且富可敌国,实力深不可测。当时几面之缘,学生比现在上书这些人对他,还更有所忌惮。」
杨永泰此时完全不顾委员长凌厉充满质疑的眼神,继续说:「我相信钧座几次和台生往来之后,此时必然和学生想法一致。台生这个人,有着天然的赤子之心,对下待之以爱,对上则尊之以恭,对路边侧卧之人皆有惻隐之心;但是,若对他,尤其是他的家人,怀有非分之心的,则此子捱眥必报,爱恨情仇皆表露于色。我想,钧座必定能看的出来,如此行事之人并无深沉心机,且他做事为人从来光明磊落,既无暗室之议,也无雄心壮志,唯有一心爱国而已。若非如此,钧座怎会将之视为子姪之辈呢?」委员长听到这里,嘴上不说,但眼神里却流露出长辈慈爱的眼神,杨永泰的确说中他内心对王绍屏的观感。
杨永泰趁着委员长走神,拿起桌上那叠告状文书电报,翻了几页,然后嗤笑到:「这些人比我想像中的还狂妄,真照这些人的说法,不用王台生翻脸,他手下的人可能就要起兵作乱了。」委员长诧异道:「难道畅卿的下策并非如此?」杨永泰再次摇头:「钧座若真要如此,也得徐徐图之,许以虚位荣衔麻痺其心,派遣心腹名为学习,暗夺权柄,但即便如此,这一切仍需数年方能成功。不可能如这些虚妄之徒所议,一日可下,一令可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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