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栩的心比沈长林柔软的多,可每当同情心泛滥时,她会告诫自己。
身处其位,身不由己,纵连皇帝都不能随心所欲,为人臣子的,岂能事事顺心,除非抛下一切归隐田园。
陆清栩捏捏沈长林的脸,话到喉间忽而咽下,这样的话不足以抚慰丈夫。
略想了一会,陆清栩笑问道:“我问你,水是好是坏,水滋润万物,却也会汇聚成灾,摧毁城镇田地。”
沈长林默然。
只听陆清栩继续说着:“再好的人,也曾说过谎,起过坏心吧?只要根本没有改变,你永远是个好人,再者,何必以好坏自我设限,你的梦想是造福社稷呀。”
一番贴心细语,令沈长林如沐春风。
他的信念从未改变,偶尔的迷惘,也被陆清栩恰好的点拨清明。
“知我者,吾妻也。”沈长林轻吻着妻子。
“皇上,您怎么了?”
边关一纸急报呈上案,姜昶阅后脸色死白,将伺候的太监吓的不轻。
“将内阁还有兵部的人召来。”姜昶按下心头燥疼,吩咐道。
边境平定许久,胡人溃不成军,竟一举夺下两城,还将长州的守将斩杀了,那守将出身名门,熟读兵书,小有战功,竟不明不白丢了性命。
就凭不足三百的胡兵?
姜昶捏了捏眉心,事出反常,必有蹊跷。
返华京
◎暴风骤雨前夕◎
至初冬, 沈长林与陆清栩抵达陵水,此地靠南,即便到了冬日, 仍流水淙淙,绿意盎然。
陵水街道齐整, 百姓安居,是富庶之乡。
陆清栩沿途采买考察药材,访名医询药堂, 收获不少, 沈长林则考察当地民情,暗考官员,恍惚之间,他想起跟随恩师游学的时光,虽一路颠簸,却充实忙碌,心情比在京时安逸。
时移世易,这种轻松的, 可暂时摆脱繁杂政务的时光, 有一天算一天, 均难得的珍贵。
不过,沈长林到底身担重责, 朝中的一些重要事务仍会定期汇总送到他手中。
他们抵达陵水后, 没有去官驿, 选了一家整洁的客栈落脚,稍安顿, 就有信使送来密报, 是京城里的最新情况。
陆清栩累了, 洗漱后上床小憩,沈长林则宽了衣裳,用热水泡脚解疲后坐在窗下翻看密报,里头提到工部要兴修新的水利工程,开通跨省的水渠,既可防止旱涝,又可沟通南北航运,户部则以缺银为由,正和工部打擂台。
水渠修建,从长远看利大于弊,功在千秋,但要海量白银,花费巨大。
沈长林思忖一会,写下了几个筹措银子的建议,并提笔道此事宜缓,徐徐图之,却不可放弃。
除了这个,还有京师举子写文章抨击华京大学堂,聚众闹事,打伤数人的事儿。
“冲动啊。”
沈长林自己是读书人,也最为看重读书人,大乾也以读书人为尊,但读书人再金贵,闹事伤人,就该与平民同罪,否则京师举子尝到闹事的甜头后,势必得寸进尺。
思考一番后,沈长林批了“重拿轻放”四字,意思是既要给出惩罚,又要拿捏尺度。
剩下的几桩事沈长林也一一给了批复,用木盒装好密封,交给信使送回京城。
安顿妥当后,沈长林和陆清栩并未急着去王府寻人,他们在客栈先过了几天悠闲日子,并各处走访打听王府在陵水的口碑。
一番实地询问,王府口碑竟然奇佳,不仅没有仗势欺人,强取豪夺等劣迹,还时常开私库修桥筑路,当地县学州学的学田,有一半是王府捐献的。
“雨泽百姓,乐善好施,是□□长子留下的遗言,这么多代过去了,陵水王一脉还践行着先祖的遗训,很是难得。”
二人走访了一上午,临日中,疲了也累了,便拣了家小饭馆吃饭休息。
沈长林抿了一口茶水,不由感慨。
陆清栩挽了个利落的发髻,着淡青色襦装,小巧的珍珠耳坠和鬓边的白玉角簪衬得人愈发清雅,她小口的饮茶,接话道:“正因善心传承,陵水王一脉才可安身到如今。”
若跋扈些,嚣张些,兴许早就被君王嫌恶,随意找个罪名发落了。
沈长林点头,不由的对小陵水王多了几分好奇,沉思之时,突然听见饭馆外一阵吆喝声。
“卖烧饼,香喷喷的烧饼!”
“伙计,买几个烧饼上来。”沈长林摸出铜钱交给店伙计。
待烧饼买来,还烫呼着,焦脆的饼壳上嵌着烤香的芝麻,烧饼里夹着咸香的肉馅,沈长林先尝了一口,赞叹好吃,叫陆清栩也试试。
“这就是你常说起的小时候的味道吧。”陆清栩很少吃街边卖的小食,细想起来,这沿街叫卖的烧饼还是头一回品尝。
“滋味儿差不多,小时候想要吃上这样一口饼,可得盼上一旬。”沈长林笑道。
小夫妻俩边吃边聊,饭饱后疲乏散去,准备下午就去王府正式拜访。
上元节后,华京城里又落了一场雪。
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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