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南尔皞上门拜年的时候,岁禾还没睡醒。
他在客厅坐了有半个小时,岁禾才慢悠悠地从房间里出来。
室内暖和,岁禾穿得单薄,随意在家居服外头添了一件长外套,她抱着臂下楼,装作没看到南尔皞对她扬起的笑脸。
“岁禾,新年快乐啊。”
昨晚和璩昭视频太晚,岁禾此时的脑子还一片混沌,她在南尔皞对面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下才说:“我比你大。”
言下之意是不许他直呼她姓名。
南尔皞不介意地笑了笑,姿态閒适地倚着沙发,“你就这么喜欢我叫你姐姐?”
岁禾睨他一眼,想起璩昭昨晚说的话。
璩昭说让她少和南尔皞接触,今天南尔皞就上门来了,忒巧。
一码归一码,璩昭不喜欢她和南尔皞接近,既然她昨晚答应了,就没有反悔的道理。
不接南尔皞的茬,岁禾开门见山,“说吧,你是来找谁的?”
“我来找姐姐的啊。”
岁禾耸耸肩,直接站起来,什么话也不说地就往楼梯方向走。
南尔皞眸色一黯,他快步跟上去,欲拉岁禾却被她快速避开。
岁禾皱了眉,语气里的嫌弃很浓,“你要做什么?”
南尔皞看着自己抓空的手,根本没想到岁禾会这么敏感。
一次、两次……无论多少次,岁禾都选择避开了他的触碰。
如果对谁都一样也就罢了,可南尔皞却清楚地记得,璩昭对岁禾的每一次接触,她从不闪躲,甚至会回应更多。
凭什么啊?
明明他更早认识岁禾。
那年南尔皞刚回南家,不知道是不是其他小朋友都被大人警告过,小朋友们都不愿意和他玩。
只有岁禾愿意。
岁禾那时候小小一隻,皮肤很白,笑起来眼睛亮亮的,穿着红色的小裙子,像个红苹果。
她看他只有一个人,也不管身后的伙伴的叫唤,义无反顾地朝他跑过来,说:“我叫岁禾,你叫什么名字?”
南尔皞记得以前妈妈不忙的时候给他讲的白雪公主的故事。
岁禾对他笑的时候,他觉得岁禾就是白雪公主。
“我叫南尔皞。”
那一天,岁禾拉着他加入了大部队,没有人反对,因为是岁禾带他进来的。
岁禾在一群小孩子中间,她就是头头,谁也不能不听她话的头头。
“我们在玩过家家,禾禾当新娘,谁要当新郎?”
好几个人都举了手,岁禾却看向了南尔皞,她对大家说:“我觉得应该让南尔皞来当新郎。他第一次和我们玩,得玩最好玩的新郎才行。”
其他人默了一瞬,纷纷同意了岁禾的决定一一反正下次,南尔皞就不是第一次来了。
南尔皞愣住,还没搞明白自己怎么就得到了游戏的最高待遇,浑浑噩噩地便被举行了“婚礼”。
头顶被撒了白色的纸屑的时候,南尔皞的手心一热,像是抓住了棉花,他低头,是岁禾牵住了他的手。
岁禾说:“当新娘新郎是要牵手的。”
被剪得稀碎的纸片迷了南尔皞的眼,他以为自己看到了天使。
以前别人都说他的妈妈是小三,没人愿意和他交好;现在妈妈把他接到大房子里住,那些曾经大声说妈妈是小三的人都噤了声,却还是没人愿意和他玩。
岁禾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她会主动和他说话,会带他融入集体,会让他当新郎,会牵着他的手对他说——“当新娘新郎是要牵手的。”
南尔皞恨不得,每天都玩过家家。
他想每天都当岁禾的新郎。
南尔皞把手背到身后,一脸轻佻,“姐姐,你真不经逗。”
岁禾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我知道你不是来找我的。哥哥很快就会回来,你再坐一会儿吧,我要先上楼了。”
“这就是岁家的待客之道?”南尔皞心情不好,话中带刺。
岁禾柔柔一笑:“是我的待客之道。”
南尔皞的视线跟着岁禾的步伐往上爬,心中五味杂陈。
一切都变了。
当年那个会主动牵他的手的女孩变得会躲避他的触碰,擅长以温柔的刀来刺他最软弱的胸膛。
如果当年他没有被送出国,一切会不会有所不同?
可惜没如果。
南家的烂摊子还等着他去收拾,他没有精力去谈更多的风花雪月。只不过就是忍不住,想找相亲的藉口见她,想找生日的藉口见她,想找拜年的藉口见她。
他想见当年那个白雪公主。
但不停见面的结果是岁禾一而再再而三的闪躲,南尔皞心里的那簇火苗彻底被扑灭,连青烟都没有冒出几缕。
白雪公主还是白雪公主,却再也不是他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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