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垂眼,分了她一个眼神,剑眉一挑:“如何,我说错了?”是,但又不完全是。岁安重重枕回去,重新抱住他的腰:“我不同你计较。”谢原无声弯了弯唇角,目光早已离开书卷,无声的落在她身上。大家都长一张嘴,偏她这张嘴,安静时总挂着笑,叭叭起来简直攻无不克。特别能忽悠人。他一个偷听的都被说服了。岁安一躺下来就生了困,她以为谢原还在看书,索性窝在他怀里眯觉。发顶忽然被轻轻压了一下,还有灼热的气息,她动了动脑袋躲开,舒舒服服的睡去……和所有人想的一样, 谢升贤和谢世知等人回府后虽过问了谢佑的事,但听到谢原已处理后就再不多问,仿佛此事已然翻篇, 又像默认交给谢原全权处理。次日是前往卢府赴约的日子,也是谢佑在家的日子。张生的案子经过一夜发酵,已经被官府受理, 同时引起了国子监和朝廷的重视,但因为没有真凭实据,张母就算把嗓子喊劈了也没用,还得慢慢查。和岁安想的一样,的确有人借谢佑有嫌疑一事, 暗示谢氏道貌岸然, 根本容不下寒门子弟, 却又表态接受。然而,整个谢府, 上至谢升贤,下至朱红大门上的衔环铜兽,谁也没被这事儿搅乱了自己的节奏,谢升贤照旧抚东宫讲学,各房也按部就班。流言猛烈袭来,却像是一拳打进了棉花里。谢原提早下值回来接岁安时, 她已装扮完毕, 还帮他选好了衣裳。帮谢原换衣裳时, 岁安告诉他,谢佑今日状态极好,吃饭一顿不落,在家也没有耽误读书, 中途还带着三娘和五娘过来给她送点心。“劳逸要结合,所以我们还在院子里玩了步打和投壶。”岁安眼睛亮晶晶的:“一郎瞧着文质彬彬,可是好厉害呀!”听前半段时,谢原多少松了口气,看来谢佑是真的听进去了,也重新整理了心情。听到最后一句,他眼神微变,睨岁安一眼,懒洋洋道:“能不好吗,我手把手教的。”岁安已能熟练给他束腰带,完事抬头看他一眼,很敷衍的笑了一下,神情仿佛在说:嗯嗯嗯,你真棒,你真棒。然后又跑去妆台前最后一次整装。谢原伸手摸下巴,戏谑的想,还真是过了新婚的新鲜劲儿,便越发不将他的长处当回事了?成婚才半个多月,除了夜间厮磨,寻常时候已难看到她作为新妇应有的羞赧。她适应的速度简直快的离谱。转念一想,这也没什么不好。她适应谢府生活,习惯有他这个丈夫,他们总会越来越好。整装完毕,两人同孙氏交代了一声便出府。卢照晋是在自己的院子招待客人的,谢原来过多次,岁安却是第一次来,时不时撩开车帘往外瞧。马车转入巷道将要抵达卢府门前时,岁安瞧见了停在前面的武隆侯府马车。卢照晋虽是以岁安相救之情设宴,但当日世子夫妇也在场,不好单独将他们隔开,便也一道请了。自从应酬事件后,萧弈狠狠吃了一次亏,近来都安分得很。偶尔和谢原在衙署碰到,谢原主动颔首致意,他也会略略回应,彼此话不多。谢原见她一直盯着外面,便也凑过去,与她脑袋挨着脑袋:“嚯,这马车,气派。”岁安扭头看他:“羡慕呀?”谢氏不行奢靡之风,自然也不在意这种外在的奢华。谢原笑了一下,眼神意味深长:“那倒没有,咱们有更气派的。”北山马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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