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热水端过来,屋里荡漾开袅袅烟气,永宁侯觉得郑氏不太对劲,却说不上来她哪里不对劲,很多时候他能察觉到郑氏有心事,可问了她却不说。永宁侯问了句,喝了口水,放下杯子道:“怎么了,家里出了什么吗?”郑氏答非所问,“今儿我去了姜棠的及笄礼。”永宁侯很快就想起姜棠是谁,“她不是四房的丫鬟吗?”郑氏无奈叹了口气,“已经赎身了……”其他的事再解释,没一个时辰说不完。永宁侯:“原来赎身了啊,丫鬟赎身也不容易,你竟然去她及笄礼……就那么喜欢她。”以往郑氏不时和永宁侯谈起姜棠,听的次数多了也就记住了。提起姜棠的名字,永宁侯能对上脸。郑氏又叹了口气,“跟你说不通,你快泡脚吧。”该怎么说,说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兴许看上了一个丫鬟,还把自己上峰的夫人请去给她主持及笄礼。真是太荒唐了,可事已至此,郑氏也无话可说。就是因为她了解顾见山,才知道他的认真。倘若没有这些,顾见山只是想纳姜棠为妾……这样想郑氏心里也不好受,姜棠是个好姑娘,造了什么孽要委身做人妾室。郑氏是正头娘子,所以才知道下面几个妾室的艰难。年轻时还能靠容色争一争,想要扶正是不可能的。如今要么礼佛要么不出门,没有半点自由可言。姜棠这样的女子,找个小户嫁过去,自己有本事,能支撑得起满门荣耀,婆家自然也会高看她。而不是嫁给顾见山?电光火石间,郑氏突然想到了一个人,觉得再合适不过了,九月份侯府立世子宴客,汝林老家来人贺礼了。后来她公公婆婆回去了,大嫂宁氏把两个孩子托付给她,一是为了幼子顾见轩科举,二来想在盛京定一桩亲事。宁氏不求家世,只看人品,若是顾忌姜棠身世,郑氏大可找人认姜棠做干女儿。顾见轩明年春闱,今年十六岁,年岁也正相当,为人单纯善良,家世清白,也不算委屈了姜棠。倘若亲事订下来,顾见山知道姜棠成了他弟妹,就算心有不甘也不会说什么。也算两相周全,只是这般皆大欢喜的法子,郑氏又犹豫了。若顾见山真的喜欢姜棠,见到心仪之人做了别人的新妇,那心里得多难受。她的小儿子十几岁就去了军营,摸爬滚打到了如今的地位,没在家中享过多少福。他大哥什么都不做就能做官,养尊处优。其他几个兄长都是侯府公子,吃喝不愁。只有顾见山在西北受寒,这回回来更是死里逃生,该享的福没享到,更是从未跟她说过想要什么。郑氏于心不忍,便没有和永宁侯说顾见轩的亲事,只等拖一拖再说。不回来就没事,兴许这些都是她的臆想,是假的。马上就过年了,顾见山寄回来的家信说年前不会回来,郑氏心疼儿子,却也没像从前那般,茶不思饭不想。更是因为姜棠做的麻将竹牌,每日一玩上,什么烦心事都没了。郑氏几个交好的夫人总过来,因为麻将别的地方没有,光锦棠居有,但锦棠居都是年纪轻的小娘子们去,她们去的少,就都来郑氏这儿玩。其中一位夫人问郑氏,“那位姜姑娘我记着原是你府上的人,如今是做吃食生意吗,跟我仔细说说。”郑氏抬眼笑了一下,“问她做什么?”那位夫人好声好气道:“我家中有位庶子,到了该娶妻的年纪了。我听人说这小娘子不错,虽然做过丫鬟,可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知道高门大院该怎么待人待客,她如今和你四儿媳妇情同姐妹。我那庶子学问好,为人你放心。”郑氏又笑了一下,“我也不是特别清楚,到时候给你打听打听。”李夫人一脸笑,“那这事儿就托付给你了。”郑氏忘记了一件事,有句话叫一家女百家求,姜棠除了出身差些,其他方面别的贵女拍马都比不上。能支撑的起门户,会做生意,能赚来大把大把的银钱。除了不希望嫡子娶个家世低的,还有大把人相中姜棠呢,郑氏心道,兴许等顾见山回来,去姜家求亲的都一大把了。她也不必担心姜棠会嫁给顾见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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