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把手指咬破,嚐到鲜血的味道时,一阵强烈的颤慄通过我的全身;如果现在可以打开窗户的话,我一定会纵身而下吧我想到彦在音乐会开始前说的话;他说”我希望真的有一个柜子,我们两个人可以永远依偎在里面”,然后又接下一句“就算是棺材也可以”,想到这两句话,想到他说这话时凄楚的神情,我的眼睛热得可以喷出火来,牙齿紧咬住嘴唇,直到鲜血流过拼命抵着下唇的拳头;我在心里狂喊,彦~彦~你怎么可以留我一人,留我一人在这冷酷孤绝的世界?!你怎么可以不带我一起?!我忽然想到他发到我手机上的简讯;彦,你究竟跟我说了些什么呢?!你跟我说再见吗?你怎么可以这样就离去?!那我呢?那我呢?!!!突然间,我想到彦决定离开私校出去考公立高中的事;彦自己下了这个决定,没有告诉我,但是我很明白,他知道我无论如何都会跟他去的,他知道我绝对不能没有他想到这里,像从蔽荫遮天的丛林中突然走出一片辽阔的原野一样,我的心下倏然一片通明;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什么好过于死亡,那平静而祥和的世界,只能容身两个人的小小棺材,有的只是相拥而眠,再也没有任何纷扰我忽然想到很多个我们相拥入睡,甜蜜安祥的夜,怀念和嚮往的情绪带来一种颤慄的欢喜我不禁眨了一眨泪水浸湿的眼睛,在睫毛上无数小水珠中旋转的彩虹里,我彷彿看到彦和我两个人手牵着手,带着微笑凝视着彼此,飞向一个飘浮着氤氳幸福感,飘緲,但是永恆的世界…我深吸一口气,不觉中,泪水也停止了接下来的旅程变得非常平静;我起身到洗手间去洗了脸,整理了头发,平稳的坐在位子上,数着时间,期盼抵达目的地舅舅和舅妈在机场诚挚的拥抱我,我知道我看起来苍白,但是平静我跟着他们回家,舅舅坐在我面前,鼓励我,也说了对我的近程计划,然后…“晚上他们都上床后,我拿了美工刀,走到湖边,“我深吸了一口气;很奇怪的是,虽然已经不是尘世间的人了,但我仍闻得到月光那好像洁净的床单的味道我半倚在麦可的怀里,凝视着面前盛着星光的湖水,淡淡的,平静的说:“就是像这样的晚上,我跟彦说,我不会离开你的,我来就你了,然后把两个手腕的血管都割了,把血放尽,再投身湖里”“噢~“麦可叹出一声,伸出双臂从背后痛惜的拥住我,他凉凉的手来回抚着我的头发,脖子,面庞,柔软而冰凉的唇在我发际来回廝磨着…我可以感觉到在无言无声中他苦涩的哀伤一个澄净明爽的湖,前后相隔近三十年,漂荡着两个十七岁男孩的终极命运;这种感慨和震撼让我神思恍惚,我不觉回首去望麦可,发现他的瞳眸正深刻的望着我,摇逸着的光,好像带着星光的湖水我没有办法转移视线,脑子里是一片混沌终于,麦可低叹一声,把嘴唇轻点在我颤动着的睫毛上很长的一段时间,我们只是那样坐着,麦可拥着我,我们两人都没有再开口说过话心底里的伤痛已经不那般狂澜,只像一条幽幽的黑色河流,缓缓流过我的脚边,甚至没有发出淙淙水声贝多芬的”悲愴”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我脑子里响起;悲剧的涟漪,宿命的沉痛,彦就那样选择离去的哀伤仍然在默默啃蚀着我心底的那一角,我不禁喃喃开口:“不知道他留在我手机里面的短讯,是不是找我一起…”“你可以问他”麦可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种幽然的深沉这几个字不禁让我愕然;我不由自主的回过头去望向麦可他很快的牵动一边嘴角,露出半个勉强称得上是”笑容”的表情,然后耸耸肩,做无谓状的说:“我想你妈妈是来带你的骨灰回台湾的,等你回到台湾,就会见到彦了,到那时你就可以问他了不是吗?”我张着嘴,抬头望着麦可,一时间,竟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我想起来麦可说的,一个灵魂,是没有办法离开他的遗躯太远的,也就是说,其实原本我根本不知道,死在舅舅这里是完全没有用的,所有痛苦的挣扎和痴痴的寻觅都是枉然,我不可能在这里找到彦我妈妈不会把我的骨灰就这样留在舅舅家,所以她来这一趟,势必是会把那个罐子抱回台湾去,也就是说~我就快要见到彦了!!这个念头,在我脑海里无声但迅速的划过漆黑的夜空,然后砰地猛绽出光彩炫目的烟火,把整个天空照亮得灿烂辉煌一股欣喜欲狂的电流暖暖的通过我的全身,我不自觉微笑了;不,其实,我仰天大笑,笑到鼻尖发酸,眼睛发热,有喜极而泣或是手舞足蹈的衝动;虔诚无二的死亡之心无非是为了要跟彦在一起,徒然的挣扎和寻觅也许让我筋疲力尽,但现在我终于知道事情就这么简单,我会跟着妈妈再飞过太平洋,然后彦就在彼岸了!我听到自己每一个细胞都像跳着踢踏舞一样地奏着贝多芬的快乐颂,并且变幻出无数雀跃的变奏曲,我的心房好像被欢愉的蝴蝶翅膀轻拍着一样,所有跟彦在一起的快乐时光都一一出现在我的脑海;彦清淡的眉毛下恬然的笑靨,纤细古典的手指在触到我的肌肤时那种陶然的幸福感,他呼吸时徐徐散放着的醉人气息,冬夜里凉凉的膝盖交叠时的温暖和悸动,他柔软的唇轻触到我的耳际时那瞬间的颤抖…彦~彦~我用生命钟爱的彦,我几乎要朝着远远的地平线竭力大喊出来,我就要回来就你了!我知道你在等我!我知道你也在找我!请再给我们一点点耐心吧!所有的苦
传统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