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同晏忍住想要轻轻摩挲的冲动,又想起那夜她趴在他的胸口时,他的嘴唇总是似有若无地擦着她柔软的耳垂,他甚至依稀记得自己于情迷之际曾轻轻吮过,惹得她如受惊的狸猫儿一般轻颤,顿时万般柔情涌起,皆堆聚在心口。
虽惊讶于沈同晏的去而复返,陶知影却早就隐隐察觉他对自己的心思。她清楚,那不过是男子独有的占有欲而已,同上世的肖培之没什么区别,毕竟在他们这种侯门公卿之流眼中,自己算是一个品相上佳的玩意儿,放在后院欣赏把玩一番,也算美事一件。
只是,即使她并无心与沈同晏发生些什么,但仍然忍不住地想,她陶知影就这么不堪?再世为人,即使她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在他们眼中,她仍然只配作妾,只配被他们玩弄,受贵女出身的婆母和主母打压,再去承受那些不加掩饰的轻蔑和嘲讽,然后慢慢在高门的后宅中消耗自己的人生。
有真心悦她的郎君要娶她当正头娘子她都不肯做,巴巴地跑去给人为妾?还是他这样一个风流的公子哥。
况且,她明明并没有招惹他,且已明确拒绝过他一次,这人为何还要特意来羞辱她第二次?
难道要再让她体验一番上世的经历吗,然后奉送一个同样的结局?
她此刻很想说自己拙笨,听不太懂他的意思,可这人又偏偏把话说得如此明白…
拢着大氅,顶着沈同晏炙热的眼神,陶知影在这静谧间酝酿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世子现下府中人事并不复杂,那是因为您还未成婚。将来世子娶了世子夫人,可知届时身为妾室的我…会过上什么样的生活?”
沈同晏眉头一跳,继续听她说着。
“我在后宅中,将只靠世子偶尔的温存与照拂过活。况且妾室只是郎君们养在后院的玩意儿而已,区区内宠,连世仆都不如,这个不甚体面的身份,连出去吃个席都要任人嘲讽,抬不起头来。”
“妾在主母面前,便是连站的资格都没有,主母差我揉肩捏腿我还得注意轻重,否则惹来打骂也定是我的不对。尤其像世子这样的显贵高门,规矩自是繁多无比,主母要想寻个岔子收拾我,可并不难,只得任她揉圆搓扁。不管是克扣用度,还是暗中打骂栽赃,都足以让我在后院中寸步难行。”
“我或许可以向世子您告状,让您替我做主,可您终归不会整日陪在我身边;主母要想磋磨我,自有万般手段。况且…哪天等您散了这一时新鲜,厌倦于我,有了新人…主母忆起旧事,随便寻个由头将我远远发卖了,也是使得的。那时您或是寻我,或是不寻,又有什么意义呢?左右我的人生已经毁了…”
“况且,忠武侯府门第太高,民女实在高攀不起。”
“故而…民女不愿。承蒙世子错爱,民女多有得罪,还望世子原谅则个。”
又是一番长篇大论,听得她句句珠玑,沈同晏只觉方才的柔情已化作推都推不开的阻滞。
他想脱口问她,说这么多,到底只是不想为妾,还是因为瞧不上他。
只是话到嘴边,心下陡然生出怯意来。想她多半会沉默,或出于礼节,叫他不要妄自菲薄罢了。不管是哪一种反应,只消想想,都已令他心头愈发堵得慌。
沈同晏暗骂自己堂堂侯府世子,竟差点为着一个区区商女体面尽失,简直没得辱没先祖。
定定神,他按下心间羞恼,故作平静道:“你既如此作想,那我便也不再多说了。”
陶知影瞬间轻出了一口气,她福下身:“世子慢行。”
沈同晏点点头,翻身上马,两条有力的长腿一夹马腹,便跃马扬鞭向前奔去。
他想,每次见她时,那些萦于心间的悸动,该只是悸动而已;毕竟见色起意,男子本性罢了。
他不会长久放在心上的。
第23章
庆康六年岁晚,三皇子齐修被正式立为皇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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