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雀一朝失手,牙根震得发疼,捂着腮帮子吸凉气,小脑壳懵了一下,眸中泪花点点,却仍是羞恼地瞪着裴言渊,很想反驳几句。
但她一听后半句,顿时又没了底气,鼻尖红红,声音细若蚊吟道:
“哪、哪有,我练练牙口罢了。”
此话一出,她自己都听不下去,索性埋着头,不吭声地往前走。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家伙就仗着这点欺负她!
不过没关系,现在的忍耐都是为了做荷包,只要婚约能成,她辈级上压过裴言渊,早晚都要讨回来!
林知雀这么安慰自己,轻哼一声没有计较,心安理得地与他并肩而行。
“你最好是。”
裴言渊拧眉出声,懒得再追究,朝着胡同口的那道身影走去。
待到靠近些,林知雀定睛一看,才将那人瞧清楚。
这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嬷嬷,衣衫素净,慈眉善目,腿脚似乎不大好,必须拄着拐杖才能站稳。
她眺望着他们的方向,满目皆是殷切期盼,仿佛等着自己的孩子归来,只恨不能亲自奔跑相迎。
林知雀松了口气,方才周围阴森可怖,她还以为是凶神恶煞之人,如今看来倒还算好相与。
但毕竟素未谋面,尽管裴言渊说是“自己人”,她却是“外人”,难免心里打鼓,越是走近越是紧张,下意识再次拽着他的衣角,悄然躲到了身后。
裴言渊瞥了她一眼,眸中嘲讽显而易见,不过并未多言,转而迎上那位老妇人,温声道:
“张嬷嬷,一别许久,一切可好?”
张嬷嬷激动地双手发颤,上下打量裴言渊好几回,沧桑的眸中盈满热泪,连声道:
“好好好,这儿活计清闲,只要公子安好,老奴就放心了。”
裴言渊喉结滚动,似是有千言万语,可终究只是应了一声,浅浅关切几句。
他进屋看了她的住所,见干净整洁,物品齐备,才稍感安慰。
张嬷嬷是阿娘的贴身侍婢,亦是当年阿娘含冤而死、侯府内宅动乱之际,唯一活下来的心腹。
他的阿娘虽然胆小隐忍,但并非不会算计,否则不可能有名有份,还能平安生下他。
幼时阿娘得宠,太夫人恨极了她,费心陷害,将其逼上绝路,还要逐一拔出眼线与心腹。
阿娘眼见着再无生路,便挑出最为忠心竭力的奴婢,让她主动去太夫人那儿指认自己,亲手了结自己。
此事过后,张嬷嬷果然留下性命,太夫人念其有功,开恩不杀,却也不敢任用,最后打发去做苦力。
数年过去,几经辗转,张嬷嬷终于找到机会,谋得了看守胡同的差事。
其实胡同内原本也住着人,皆是监视他的眼线。
可这是个苦差,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看他颓废消沉,毫无反抗之心,便渐渐有所松懈,陆续调走。
这亦是他多年隐忍蛰伏的目的。
只有收敛锋芒,才有可乘之机。
阿娘布下的棋局,终于在十余年后,落下最后一子。
张嬷嬷看着裴言渊长大,仅是一个眼神,大抵就能感知到他的心绪,劝慰道:
“公子不必伤怀,总有一天”
她话说了一半,忽而瞥见怯生生的、抓着公子衣袖的姑娘,立刻打住话头,盯着她左看右看,诧异道:
“这位是?”
她家公子最是谨慎果决,从未带心腹之外的人来过,更别提活生生的姑娘了。
半年前见面,她操心公子婚事,公子断然回绝。
还说所谋之事凶险远大,非共度一生的女子,绝不会透露半分。
而这小门和胡同,不正是秘事中的一环么?
张嬷嬷睁大苍老浑浊的双目,脑筋一转就想通了什么,合掌道:
“哎呀,半年不见,公子都娶亲了?怎么不告诉我老婆子一声?”
闻言,众人皆是一惊,连嘉树都愣住了。
林知雀和裴言渊对视一眼,同时嫌弃地撒开对方,朝着两侧迈出好几步,硬是摆出一副“我们不熟”的样子。
“别、别胡说!我只是借过,借过而已!”
她着急忙慌地辩解,心底烦躁无比,脸颊腾起两团火,对着老妇人连连摆手,就差浑身长满嘴了。
这这这,到底怎么想的?什么娶亲啊?什么告诉?
简直离谱,她与裴言渊八字不合,恨不得再也不见这家伙,哪只眼睛看着像像夫妻?
再说了,就算嫁人,她也是嫁给侯爷,这家伙的兄长,怎么可能是他!
俗话说老眼昏花,真真儿是很有道理!
“嬷嬷慎言,她只是”
裴言渊顿了顿,心道这姑娘只是对他有爱慕之情,他绝不会娶她。
但碍于情面,怕说破了这姑娘当场发作,只能道:
“她只是,想出去采买。”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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