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人,等她自个儿当上七爷房里的姨娘,再来笑话别人不迟。”
红药沉默下来,菱月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其实红药虽说想当姨娘,虽说有这样的愿望,但她深知这样的事得看主子们的心意,不是她自个儿想怎样就怎样的。
对于这件事,红药一向是尽人事听天命,并不是非要怎样不可。
偏偏今个儿是七爷前脚刚走,老太太就留下她单独说话。
大家都把这两件事往一块儿想,这就给了红药希望和幻想。
结果一脚跌下来,才这样让人失望。
屋子里静默了一会儿,红药才接着说道:“老太太给了我两个人选。一个咱们府上的管事,姓陈,过年就二十四了,在宫大管事手底下做事,说是个很知道上进的人,也有能力。还有一个,是外头的人,过了年十八岁,说是家境很殷实的一户人家。”
两个人,两种不同的人生选择。
若选了府上的陈管事,等成了亲有了孩子,若老太太愿意提拔,红药就能回到内院做个管事媳妇,一辈子为顾府效力,也一辈子都是顾府的家仆。
若选了嫁到外头去,人选是老太太给的,老太太自然会施恩,红药会给放了身契,以后不再是顾府的家仆,从此变成良民,下半辈子在外头踏踏实实地过自己的日子。
菱月道:“姐姐的家里人都在金陵老家,在咱们京城顾府里姐姐是只身一人,老太太才这样操心姐姐的婚事。这些年老太太待姐姐如何,姐姐心里自然有数,这也不用我来说。依我看,这两个人必然都仔细挑选出来的,哪个都错不了。”
在老太太跟前,论宠爱,红药或许不如菱月。
但论信重,红药却是丝毫不输菱月的。
六个贴身大丫鬟中,红药是为首的那一个,手上掌管着老太太的府库钥匙。
老太太对她的信任和倚重可见一斑。
事关红药的终身大事,以老太太的为人,经她老人家的手挑给红药的人,如何能差了。
红药道:“这我知道。”
话虽如此,红药情绪却是不高。
菱月也知道她心里有落差。
她也看得出来,这个事红药有找人倾诉的欲望,菱月便关心地问下去:“那姐姐是怎么想的?”
问完这句,菱月又道:“这是大事,姐姐多考虑几天,等都想清楚了再回老太太不迟。”
老太太通情达理的人,事关终身,老太太是不会催促的。
红药抬起眼睛,却道:“我没什么好考虑的。我已经跟老太太说了,一切全凭老太太做主。我听老太太的。”
这话让菱月吃了一惊。
终身大事,红药竟然这样草率,让别人做她的主。
红药也不是这样没主意的人哪。
不过菱月只疑惑了一瞬,她很快就想明白了红药的小心思。
本来两个人选就都是老太太给挑的,现在再让老太太做主定下其中一个,那么在红药成亲嫁人这件事上,老太太的责任就更重了。
以后红药若是受了委屈,老太太就不能不管她。
论感情,菱月自然是跟老太太更亲。
红药这般算计,菱月虽说心下稍感不快,但更令她迷惑不解的,是红药这种行为背后的态度,难道对红药来说,比起选择一个自己喜欢的人生,有老太太撑腰这件事倒是更重要些?
菱月实在是理解不了。
菱月忍不住语带责备,她也是关心红药:“你这样也太冒险了些。万一老太太给你选了个你不喜欢的,到时候看你怎么办。”
以她对红药的了解,红药十有八九是不肯离开顾府的。
半个主子是做不成了,那么退而求其次,能嫁给府里的管事也是个不错的出路。
至于说嫁到外头去,只怕这条路是不合红药的心意的。
红药寻思了一下方才的事,过了片刻,菱月就听她语带笃定地道:“我伺候老太太这么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老太太不会把我给打发到外头去的。放心吧,出不了岔子的。”
荣怡堂。
第二天上午。
老太太留了蔡妈妈在暖阁里说话,菱月在暖阁外面的堂屋里给老太太弄熏香,红药在旁边同她坐在一处,另外还有几个粗使的丫鬟婆子正在打扫屋子。
屋子里一时只有些窸窸窣窣的琐屑声音,同往常一样,平静而祥和。
这时候,有人掀开帘子,七爷走了进来。
掀帘子的正是七爷身边的大丫鬟晴叶。
若是换了往日,红药一定会趁机上前说上两句话,也好给七爷留下一点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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