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时不同往日。
老太太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红药是再无指望的了。
见七爷进来,红药一时略显局促,也无心上前搭话,她做出一副有事要赶着去办的样子,脚步匆匆地就往外头去了,中间只向七爷匆匆行了个福礼。
红药一去,堂屋里一时只剩下菱月一个大丫鬟。
其他都是做粗使的丫鬟婆子。
菱月放下手里的活计,上前对着七爷行礼道:“老太太在里间跟蔡妈妈说话呢,七爷请稍等片刻,容奴婢进去通禀一声。”
老太太和七爷祖孙关系亲厚,若是平日里,直接带七爷进去便是,偏今日里老太太单独留了蔡妈妈说话,不先通禀一声是不成的。
菱月福礼的时候,按着规矩眼睫低垂,不乱瞟不乱看。
从她的视线,只能看到七爷一双深褐色的皮靴,还有半身青灰色的毛皮大氅。
倒也不是独独对七爷如此。
菱月因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向来很注意和府上的男主子们保持距离,除了十岁以下的孩童,对府上上上下下的男性主子,菱月一贯是有礼而不亲近的。
顾七垂下眼睫,目光落在菱月低垂的、姣好的脸蛋上。
下大雪的夜晚,树枝上挑起的一盏灯笼,灯笼下兀自在玩雪的雪中精灵一般的美人。
顾七眼神儿好,记性也上佳。
看到眼前的女孩子,那晚的记忆便不由自主地涌现在眼前。
曾经,顾七对这个叫菱月的丫鬟观感很一般。
他承认她聪明,但她聪明得过了头。
心机太深了,让人不喜。
直到那个雪夜。
顾七远远地瞧见她独自一人在灯下玩雪。
没有心机,没有阴谋诡计。
有的只是简简单单的快乐。
单纯而美好。
那一刻,某些认知动摇了。
顾七不禁自问,一个心机深沉的女子,也能有这般稚气的举动么?
也许只是因为她之前的所作所为让他不高兴了,他就对她心生偏见。
菱月哪里知道顾七在想些什么,她这厢行礼毕,便转身去往里头的暖阁,给老太太传话去了。
顾七收回视线,目光落到一旁的熏香炉上。
菱月方才放下的时候,该做的工夫差不多都做好了,此刻香炉里有一点香气传来,因为是刚开始的味道,那香气幽幽的,却不容忽视。
暖阁里老太太正跟蔡妈妈说着红药的事情。
老太太给了红药两个人选,这两个人选,便是老太太差遣了蔡妈妈给挑来的。
眼下老太太手上拿着两张红纸,红纸上分别写着这两个人的情况。
老太太道:“这个年龄大些了,比红药大着五六岁呢。要是只大个两三岁倒还合适些。这个人长得怎么样?”
蔡妈妈道:“长相上就是一般人。不过这个人很知道上进,头脑也灵活,听宫大管事说,这个人在他手底下向来是很得力的,这不年纪轻轻的就升上管事了。他就是眼光高,之前说的亲都不满意,这才拖到这个岁数。”
老太太道:“年龄又大,长得又一般,和红药站在一起只怕不般配。”
蔡妈妈一听就笑了:“再没有比咱家老太太更喜欢漂亮人的。只是俗话说郎才女貌,男人不在相貌,还是得挑那些有能为会办事的,这样才实惠不是。”
老太太道:“话是这么说。”
老太太又问:“他娘是哪个?我见过没有?”
蔡妈妈道:“去年过年的时候他娘来给老太太磕过头的,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他娘当时跟着宫大家的来的,四十来岁,穿着个灰鼠皮的褂子,是个长脸。”
老太太想起来了:“是她呀。那个人一脸的精明像,做婆婆怕不是个好相处的。”
蔡妈妈笑道:“那您看看董家的这个,这个过了年才十八,年轻轻的一个小伙子,长得也精神。和红药站一处保管般配。他娘我也见过,说话爽气,通情达理的一个人。这一家子经营着一家大油坊,家里使着好几个下人呢,红药要是嫁进去,进门就做少奶奶,这辈子不用愁。”
老太太“唔”了一声,阖上眼睛想了一想。
甘蔗没有两头甜。
真选了姓董的这户人家,红药就要嫁到外头去了。
在老太太的心目中,外头的日子到底清苦些,跟府里是比不得的。
这原也是实情。
外头的日子不好过,便是府上不得脸的下人,日子过得也比外头的普通人家要强些。
老太太睁开眼睛,一锤定音道:“就这一家吧,就这家姓董的。”
老太太把董家的这张红纸给了蔡妈妈,道:“嫁到外头也有嫁到外头的好处。以后自己当家做主,不用再伺候人,日子过得清闲,也能挺起腰来做人。以后生下的儿女也不用再当下人了。这日子好好经营,未必就比不上嫁给咱家的家生子。就让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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