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那神态,应当是好事。
菱月留意到这一点,想到什么,心中不觉一动。
和其他的丫鬟婆子们一起出去之前,菱月望了红药一眼,眼波里带着几分促狭的笑意。
红药脸上一红,显然心里也有一些猜想。
从暖阁里出来到了堂屋,期间只有大家窸窸窣窣的走路声,异常的沉默。
堂屋里静默过了片刻,还是芳儿清脆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寂静,就听芳儿笑道:“咱们院子里又要出个姨娘了,等红药姐姐出来,看我怎么笑话她。”
兰草立刻就道:“这话也说得太早了些,兴许是别的什么事呢,你现在就说这个话,回头再不是,别人该臊得慌了。”
老太太身边六个大丫鬟,兰草是其中之一,芳儿只是个二等丫鬟,兰草这样说她,芳儿也不好回嘴。
一时间堂屋里又沉默下来。
几家欢喜几家愁,自然不能指望别人都盼着红药拔得头筹。
屋子里呆得不舒服,菱月披上大衣裳,索性到外头散散去。
院子里甬道上的积雪早在下雪的第二天一早就给下人们铲去了,只余下一层薄霜覆在青砖上。
但是屋檐上、树梢上,却覆盖着厚实的白色积雪,好像它们也怕冷,所以在这个寒冷的冬夜裹上了一层厚厚的雪花被。
外头很冷,但是菱月心里头暖和。
她为红药感到高兴,她但愿事情正如大家所猜测的那般。
所谓甲之蜜糖,乙之砒霜。
这句话放在她身上成立,放在红药身上也是一样的。
既然红药自己那么愿意,那菱月唯有衷心地祝愿她能够如愿以偿。
便是从现实一点的层面来看,七奶奶长年在外头养病,平日里并不在府上,红药真去了七爷的院子,平日里便用不着伺候主母,只这一点,便比其他院子里的姨娘不知道强上多少了。
红药是不会落到宁姨娘那种境地的。
至于其他的,以红药的能力,菱月相信她应付得来。
好好经营,兴许也能有一番天地。
这些年的情分不是假的,想到这件事会让红药多么高兴,多么快活,菱月也不由自主地跟着期待起来。
傍晚时分的庭院空旷而寂寥,菱月跺跺脚,往手心里哈了一口气,哈气马上变成了白色的雾气,飘散在夜色里。
暖阁外头虽说诸多猜测,暖阁里头却很快就谈完了,不一会儿,蔡妈妈便出来喊人进去服侍老太太,大家重新回到暖阁里。
谁也不知道暖阁里都说了些什么,老太太一切如常,红药脸上也没有露出什么端倪来,连蔡妈妈也不漏一个字。
丫鬟婆子们一进暖阁,好像打破了某种微妙的静默。
暖阁里重新热闹起来,大家陪着老太太说说笑笑的,还是往常的样子。
方才的单独谈话,似乎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过去了便过去了。
菱月留意到,在老太太看不到的地方,丫鬟婆子中间有人在互相打着眼色。
照理说,若真有好消息,现在也该宣布出来,也好让大家给红药道道喜,热闹热闹。
如今却不声不响的。
菱月望望红药的脸,红药虽然沉默些,倒也渐渐恢复了往日七八分的神态。
菱月把心头的一点不安压了下去。
等晚上服侍老太太睡下,丫鬟们值夜的留下值夜,回下处的回下处,菱月和红药也结伴回了自己的屋子。
从老太太那边过来,只觉得屋子里冷得很。
菱月过去炉子那边,拿起火钩子把上面的火盖掀开,又把下面的燃洞盖勾上去,好让火烧得旺一些。
菱月把火钩子伸进燃洞里头勾了勾炉灰,灰白色的碳灰从洞口絮絮地落下来。
过了一会儿,火苗渐渐旺起来。
屋子里分外安静,静得能听见炭火燃烧的声音。
菱月不打算去问红药什么,红药想说的话自己会说的。
红药沉默了一会儿,冷不丁地开口道:“我到年龄了,老太太给了我两个人选,让我挑一个嫁了。”
红药没有雀屏中选。
相反,在这场没有硝烟的争夺战里,红药,先一步出局了。
之前没开口说这个的时候,红药情绪上还能压得住。
现在开了口,红药一向得体的人,忽然就掩面哭了起来,她整张脸往胳膊弯里一埋,趴在桌子上就哭起来,两个肩膀哭得都一耸一耸的。
菱月何曾见红药这般失态过,连忙过去安慰。
红药哭了一会儿,心情平复下来一些,这才止住哭声,菱月拧了热巾子递过来,红药接过来擦了擦脸。
刚擦过脸,红药脸上是红通通的,眼睛也是红通通的。
红药低声道:“这事儿很快大家就会知道了,到时候还不知道那些人背地里要怎么笑话我。”
菱月安慰道:“姐姐想多了。再说了,真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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