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月一听,他自己家里就开着医馆,这是最方便不过的了。
当下笑道:“既然是这样,那他家医馆开在哪条街上,你一定是知道的了。”
梨子点头道:“那当然。”
当下报上一个地址,说道:“到了地方,有一个挂着‘和祥医馆’匾额的,这一家就是了。”
菱月把地址重复了一遍,问梨子对不对。
梨子说没错。
菱月又问小许大夫的大概模样,也省得万一到时找错了人,横生枝节。
梨子道:“小许大夫长得可俊啦,不怕说一句,就是和咱们府上长得最好的几位爷相比,那也是一点不差的。”
说着梨子有些好奇,问道:“姐姐打听这个做甚?”
菱月笑道:“只许你家里人生病了找小许大夫看去,不许我家里人去不成?谁家里还没有个头疼脑热的?”
梨子一听,当下说道:“那姐姐让家里人去找小许大夫就对了。小许大夫他人可好啦,姐姐家里用不着,但是像我家里这样的,小许大夫都是捡我们使得起的药材给开方子的。药不贵,喝得还真管用。我娘说,像小许大夫这样的,才能称得上一声好大夫呢。”
菱月听她这样说,笑着拿一根指头点点梨子的额头。
“什么叫我家里用不着,我家难道比你家富裕些不成。”
梨子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挠挠头,只得一笑。
实则菱月身为一等大丫鬟,穿衣打扮上,自有身为大丫鬟的气派。
人们看到她,通常很容易做出设想,以为她家里头在顾府的下人中间也是比较有分量的,能说得上话的那一种,最起码,她家里也该混得不赖。
梨子也是被菱月说这一句才想起来。
在这件事上,事实和想象差别很大。
菱月家里头除了她以外,其他人都混得不咋样。
菱月没有兄弟姊妹,她父亲在顾府只是个看大门的,她母亲更是一份正经差事也没有的。
做父母的和自己的孩子境遇差别这样大,这里头自然是有些缘故的。
在顾府这样的地界,很多事情是没有秘密两个字可言的。
就连梨子这个十岁出头的毛丫头,都听过一耳朵八卦。
菱月问完了自己想问的,从荷包里抓了十几个铜钱出来,让梨子闲了买零嘴吃
又催了她快回厨房去,免得在外头冻着了,这便离开了。
梨子连忙把新得的铜板放好。
往回走的时候,忍不住又回头望望那道渐行渐远的窈窕身影,羡慕地叹了一口气。
什么时候她也能像菱月姐姐这样,什么时候想抓一把铜钱赏人,就抓一把铜钱赏人呢?
顾府的规矩,丫鬟们每个月可以轮休一日。
事不宜迟。
菱月和别的丫鬟调换了轮休的日子,当晚便出了府。
顾府后头有一条长街,上面一排房子,顾府许多下人都住那里,菱月家里也在其中。
听到拍门声,隔着小小的院子,里头遥遥地答应一声:
“哎,谁呀?就来。”
大门一开。
来应门的是一位中年美妇人,正是菱月的母亲梁氏。
梁氏四十许人,不过她长相年轻,看上去只有三十几岁。
大冷的天,梁氏出来应门,身上拢着一件旧皮袄,衣着只是平常,胜在长相出挑。
菱月的美貌有大半是随了梁氏。
梁氏看到是菱月,只见她手上还拎着个包裹,梁氏先吃了一惊,一边忙拉了女儿进屋,一边忙不迭地问道:“你怎地回来了?”
梁氏知道女儿在老太太跟前颇为受宠,但是再如何受宠,女儿也是个丫鬟,做母亲的是既怕女儿被主人家厌弃,又怕有人欺负了女儿。
菱月空出一只手来,一把揽住梁氏一条胳膊,就像世上所有受宠的女儿那样,爱娇地摇晃道:“人家想娘了嘛,就想回来看看。”
梁氏见菱月这般情态,知道没发生什么事,一颗心这才落回肚子里。
梁氏把包裹接过来自己拿着,又爱惜地看着有日子没见的女儿,就像菱月每次回家那样,嘴里直念叨:“瘦了,瘦了……我去街口买烧鹅,你爱吃的那一家,你等着,一会儿就得。”
看那架势,回头一放下包裹梁氏就要出去。
菱月不紧不慢地把胳膊抽出来,回身把两扇木门一关,一边插门闩一边说道:“娘,我吃过晚饭才出来的。再说了,便是没有吃过,大晚上的也不该吃肉,不好消化,对身体不好呢。”
家里的作息菱月没有不知道的,这个时辰,家中必是早已吃过晚饭的了。
看梁氏身上的旧皮袄里头还扎着围裙,八成是吃过晚饭在刷锅洗碗呢。
梁氏听了这话,知道女儿这些年跟在贵人身边,在许多事情上都颇有讲究的,只得罢了。
“那我明天再给你做几样你爱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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