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说着,一边就在心里打算起来了。
菱月家里地方不大。
院门一关,只有一方小小的天地。
院子很小,四四方方的一块地方,地方小种不了树,只辟出一个角落,种了些常见的花草。
冬日里院子里光秃秃的,但是等天一暖和起来,这一角落的花花草草就会给这个小院子点缀上许多生机。
屋子也不大。
南面是堂屋,左右两间厢房,东厢房是梁氏夫妻的屋子,西厢房是菱月的屋子。
院子的西南角上有一个小厨房,是后来加盖的。
梁氏把包裹放进菱月的屋子,这就去了厨房,拿了一个粗瓷碗出来,放了一块红糖进去,用炉子上烧着的热水化开了,端着热腾腾的红糖水给菱月送去了。
菱月等她忙活完这一通,能坐下来喘口气了,这才伸手打开了包裹。
一大一小两个匣子,一一打开。
映着红红的烛光,梁氏分明看见里头白的白,黄的黄。
一点不夸张地说,梁氏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金子银子。
“我的老天爷,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
梁氏惊呼一声。
菱月把宁姨娘的事情跟梁氏说了。
宁姨娘自小也是在梁氏跟前看着长大的,从小就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梁氏听得是感慨万千。
“……当时这孩子给人做小,旁人都羡慕得了不得,她那个爹高兴得跟个什么似的,我是怎么说的来着?我就说这小妇做不得!先不说那高门大户里头的,就说外头的平常人家,但凡哪家有两个钱娶了小的,那一家子能清净了?哪天不是朝打暮骂的?镇日里跟那乌鸡眼似的!人脑袋能打出狗脑袋来!做丈夫的新鲜上两日,过段时间就嫌烦了,撒手不理会,由着这大妇去折腾这个小的,这小妇的日子能是人过的?”
“……像咱们顾府这样的高门大户,外头看着高贵,殊不知那里头的大妇折腾起小的来,还更厉害呢!咱们府上的那些太太奶奶们,哪个不是达官显贵人家里出来的贵人,一点委屈也受不得的?那些小妇又是个什么出身。人家贵人能把这些人当个人看?人家手底下大把的奴才,想折腾你,那就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儿。就是把你折腾死也没地儿伸冤去!”
梁氏说着说着,拿巾子抹了抹眼睛,伤心道:
“怎地这样命苦!从小就没了娘。亲爹娶了后娘之后也跟个后爹一样!她给人娶进去做小,也不是她自己愿意的。这个命,也太苦了些……”
菱月抱住梁氏一条胳膊,乌鸦鸦的脑袋枕在梁氏的肩窝里,默默地安慰着她。
梁氏等情绪平复得差不多了,瞅瞅匣子里黄的金子白的银子,又忍不住咂舌。
“我的乖乖,好购置一份齐整整的家业出来了!普通人怕是赚一辈子也赚不了这许多银子!这当大夫的也太赚了些!倒好一出手就赚出别人一辈子来!我的老天爷哟……”
宁姨娘家里那些事儿,梁氏没有不知道的。
顾二爷纳小给的那些财礼,全被那夫妻二人克扣了去。
宁姨娘自个儿是一个铜板也没捞到,全然是光着身子进的顾府。
现如今摆在眼跟前的那些个金子银子,必然是入府之后才攒下的了。
金子银子在烛光中晃着人的眼睛,梁氏忍不住道:
“怪道宁丫头进去做小,旁人羡慕得眼珠子都红了。这可是一辈子都赚不来的家业啊……”
菱月一听,笑道:“娘,这好话歹话全让你一个人说尽了。”
梁氏一听这话,也笑了。
第二日一早。
吃过早饭,菱月头带幕篱,手上拎着一个小包裹,由梁氏陪着出了家门,一路来到了长雀市。
这是一个很热闹的大商业区。
吃喝玩乐,应有尽有。
从早到晚,都是热热闹闹的。
菱月母女二人按照梨子所言,寻到了北街。
北街上尽是些医馆药铺。
她们一张招牌一张招牌地认过去,终于看到一张黑底金字的长方匾额,上书“和祥医馆”四个大字。
这家铺子外头挂着厚实的棉帘子挡风,看不到里头的情形。
梁氏站住脚:“真不用我陪你进去?”
菱月笑道:“娘快回去做点心吧,我又不是个小孩子,有什么可不放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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