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午时刚过没多久,天色已经墨黑一片。
冬日夜凉, 也没什么人出去串门唠嗑。
袅袅炊烟的散入天边, 家家户户皆亮起来灯,在昏黄的烛光下用着晚膳。
唯有村子最边上一户农宅里,烛光亮如白昼, 即便是入夜了也炊烟不断, 厨房里热气蒸腾,柴火劈里啪啦的声音透过木窗传了出来。
韩微从厨房里端了水盆, 谢过哑巴婆婆后便转身离去。
“啊——啊!”哑巴婆婆却放下手中的活,快步朝她走了过来。
韩微尚未出声询问, 手中的木盆便被哑巴婆婆抢了过去。
似是怕韩微误会, 哑巴婆婆一个劲地张着嘴巴啊啊说话, 又看了看韩微带着细小伤口的手, 不断摇着头。
韩微试探性地问:“婆婆您想帮我端过去?”
哑巴婆婆盯着韩微看, 用力点了点头。
还没等韩微回答, 她当即把韩微的问句听成了肯定,端着木盆快速往西侧屋子里走去。
韩微没想到婆婆年纪大了,还佝偻着背, 竟有这样好的力气。
西侧屋子里灯火通明,门口守着两个侍卫,见是韩微, 才将手中的剑放下, 让人进来。
韩微推门进去, 屋里头浓郁的药味便扑鼻而来。
青衣男子正弯着腰, 将楼傆身上的银针一一拔除。
她快步上前, 将干净的帕子递给他:“师叔祖, s……他如何了?”
“圣上”二字将要脱口,就被她给收了回去。
“死不了。”杜泽将银针收好,用帕子擦了擦额角的汗水,随口回了一句。
韩微行至床边,楼傆静静地躺在简陋的木床上,脸色依旧苍白,但比下午如死人般的青灰要好得多。
他□□着上身躺在床上,被子只被人十分随意地扔在了他身上,连小腹都没遮盖住。
韩微神情略有些不自在,一时间不知道眼睛该往哪里去看,只得硬着头皮快速地替楼傆盖好被子。
即便是这样躺着,依旧能看出楼傆身上肌肉紧实,线条流畅好看。
他胸口的伤已处理干净,用干净整洁的纱布给包裹了起来,纱布几乎将他大半个胸膛都遮掩住。
伤口已不再流血,他神色看着也平静了很多。
捻好被角,韩微这才惊觉自己刚竟紧张地忘了呼吸。
她闭上眼睛,深呼吸几口气缓了缓。
青衣男子自顾自倒了杯茶,觑了眼韩微,坐在桌边摇头道:“果真是女大不中留。”
哑巴婆婆视线落在韩微身上,眼神温柔却又夹杂着一些复杂的情绪。
她屈膝向杜泽服了服身子,得到首肯后便默默出门出了。
韩微转身走至桌边,替杜泽斟了杯茶,双手奉上:“多谢师叔祖出手相救。”
她没想到,自己的师叔祖竟然就是名满大乾朝的东陵医圣杜泽。
传言东陵医生有着活死人的本事,每每皆能起死回生,世人闻之事迹,无不震惊。
杜泽哼哼两声,这才接过茶盏:“这还像点样子。”
他用了两口茶,这才慢条斯理地说道:“他也是运气好,有你为他相求。若是换做旁人,我才不管他死活。”
炙火毒本就是世间奇毒,他游历这么多年,中此毒者不过见了两个。
炙火毒毒性霸道,绝不能与其他毒并存。
两毒交战之下,毒性加剧,中毒之人不会立刻死去,反倒会经过整整三个时辰的非人的痛苦后才会意识丧失,在疼痛中死去。
若非他早年前在东陵游历时碰见过此毒,且为此花费了数月时间研究如何解毒,这男子今日必死无疑。
韩微看了眼依旧昏迷的楼傆,低声问道:“师叔祖,他还要昏睡多久才会醒来?”
她与德妃等人说好,天黑前必定回去,如今看来是不可能了。
杜泽:“短则几个时辰,长则两日,这得看人。”
韩微有些苦恼,圣上若是长久在外,怕是会有些麻烦。
今日来本想问外祖父的事情,哪知竟出了这档子事。
杜泽偏头看了眼出神的韩微,问道:“想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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