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细的腿骨显露无遗,姣好的足踝沾了点点水珠,肌肤通透凝润,煞是诱人。
隐约感觉到一股视线往自己膝下打量着,方祈局促地将双脚挪了挪,脸上微窘:「你……在看些甚么?」
李旭曦惊觉唐突,匆匆移开眼睛,訕訕地揉了揉鼻子,「我,我只是在看鱼甚么时候烤好……」
这人是有多饿?
方祈失笑,自跟前篝火上架着的树枝中取出一根,塞入他手里。
李旭曦本已饥肠轆轆,就差肚子没咕咕打响,道了一声谢谢便狼吞虎嚥起来,张口冲焦香的鱼身大口咬了下去,然而那尾鱼才刚从火上烤过,尚且热烫非常,他立时被烫着,吃痛地住了嘴,伸出烫白了一块的舌头呼哧呼哧地吹气,那孩子气的样子惹得身旁人忍俊不禁,薄唇抿了抿,扑哧一下就笑出声来。
盈满笑意的眼眸晶亮澄澈,犹如湖中的粼粼波光,人儿柳眉半弯,唇边噙着促狭。李旭曦咬着发痛的舌头,愣愣地瞅着方祈,竟是一时转不开眼。
「贪吃鬼。」方祈笑着揶揄。
李旭曦悻悻地缩回舌头。
果真傻气……
然而,偏偏这个傻子救了他的命,保了他的清白。
回想到石牢里所发生的情境,方祈面上的笑容慢慢淡化,望向摇晃的柴火,「昨晚……为何冒险来救我?」单枪匹马独闯百馀人的山寨,他与李旭曦不过萍水相逢,此举着实不合常理。
「我也身不由己……」李旭曦期期艾艾地吐出一句,带点无奈,对方没听清,偏过头瞟了眼,他嘿嘿一笑,「没甚么,救人嘛,不用理由。」
方祈似是不太相信,却也没追问下去。
用过饭后,二人又在湖边歇息了一阵子,李旭曦往俩羊皮水袋中添了山水,趁天色尚未昏黄,凭着方祈的记忆,摸索到那条山林小径,越过这座山脊的另一头,向沼陵冈走去。
可是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下山的地势比上来的时候要陡峭险峻一些,路面也崎嶇不平,捎着弱不禁风的方大人一道走,自然难上加难。
方祈许久没有出过远门,往日都窝在府兵仗局里办公理事,也不似那些喜爱风花雪月的文人雅士一般,间时会到城郊赏花弄草,非因公事,基本上甚少走出朱雀城,加上身子少年时遭受破损,力气不如寻常男子,故而在山路走了约半个多时辰,脚下便有些浮软,反观青年脸不红气不喘的,健步如飞,心中暗暗羡慕。
李旭曦瞧见方大人那蹣跚不稳的步履,小心肝颤了颤,唯恐他一不小心就从峭崖摔了下去,四下张望却寻不到歇脚的地儿,本着好意提出要用轻功背他下山,却被婉转而固执地拒绝了。李旭曦无法,只好让他尽量靠内走,自己则伴在外侧徐徐护行。
两天的路程,就着方大人执拗地要自力更生的缘故,愣是延至四日。
将近黄昏的时间,终于来到沼陵冈地界。
一离开山谷,李旭曦驀然发现这儿的情况当真甚为诡异,沿途的风景与在深山之中完全是天壤之别。放眼四顾,赤地千里,寸草不生,两旁尽是枯萎乾竭的残木,溪流尽涸,泥土因缺水而四分五裂,乾瘪的鸟兽、牲畜的尸骸漫山遍野,比比皆是。明明仅是一山之隔,竟然有那么大的差异,委实让人吃惊。
即便走入官道,途中亦没怎么遇见过路人,荒废的农舍连甍接栋,庄稼凋零破烂,一片死寂。二人虽早知悉旱情严重,但现下亲眼见到一方水乡沦为如此光景,也不禁震撼非常。
几经曲折觅到了驛站,差役瞧见两人面生,一个发式古怪,另一个衣衫不整,便将他们截住严谨地盘问了一通。方祈自营中突遇变故,鱼符遗留在帐蓬内,未能向差役表明身份,只好言道他俩是表兄弟,自远方而来探望外戚,中途不幸遇上贼人抢劫,庆幸在刀口子下得以逃脱,故此行装不免有些落魄。
差役闻言,想着近月沼陵冈的确有山贼肆虐,当下对方祈的说辞深信不疑。
李旭曦借机提到一路走来所见的景象,向差役打探沼陵冈的情况。
一问之下,差役的眼神立时流露唏嘘之色。
原来附近一带的村庄都惨遭山贼掠夺,劫去钱财不说,还杀人如麻,姦污少妇闺女,恶行昭彰,弄得乡民人心惶惶,兼之大旱持久,饿死的、病死的数以千人,一部分老百姓因被逼上绝路,只得到外县抢夺粮食,稍为懦弱怕事的就拖儿带口举家迁徙,所以村落才会那般萧条破败。
「两位路上小心,若非必要,莫在沼陵冈久留,这地儿恐怕越来越乱了。」差役好心地劝告。
李旭曦拱手道谢。
问明瞭前路方向,顺便向差役买下一匹马,两人便一前一后地共乘着往城门走去。
「怎么不买两匹?」
方祈有些不满的瞄了瞄腰间的两条铁臂,背后贴着一面坚实的胸膛,双手不甚自在地拉扯着韁绳。
「我不懂得骑马啊。」
李旭曦笑得一脸理所当然,松松地圈住他腰肢,但觉纤细柔软,心中暗乐。
「西域人都在马背上长大的,理应十分擅于驾御马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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