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僵持了一阵子,最后两个男人还是有所顾忌,骂骂咧咧地走了。
“妳给我等着!”
对着陈雪亮撂下狠话后,其中一人恶狠狠地瞪了薛薛一眼。
薛薛没有半点要退缩的意思。
她知道,这时但凡露出一点胆怯便要前功尽弃。
直到确认两人真的离开,她才收回高举的右手。
动作缓慢而僵硬,不论是发麻的指尖还是冰冷的掌心,都让薛薛觉得四肢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难以控制。
在肾上腺素持续的作用之下,她能听到从胸口处传来的剧烈心跳声,伴随争先恐后自毛孔里泌出的汗水与彷佛沸腾的血液。
咬紧牙关缓了几秒,觉得差不多了薛薛才抬脚走向陈雪亮。
“没事吧?”
陈雪亮此时正蹲在地上,一头黑发披散着,抬眸望向薛薛时,唇色发白,眼神麻木,看了便让人心里一惊。
“雪亮姐?”薛薛将声音放轻,同时小幅度地摇晃着她的肩膀。“妳没事吧?”
陈雪亮似乎直到这时才回过神来。
“薛……”“雪亮姐!”
“不好意思啊,妳好不容易放假,结果我却让妳陪着跑了一趟医院。”
薛薛摇摇头。
“妳太客气啦,我这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薛薛挤眉弄眼地道,明显是想逗陈雪亮开心。
陈雪亮也很给面子的笑了起来。
然而这笑并未在她脸上停留太久。
“让妳看到这么丢脸的一幕,我真是……”陈雪亮顿了顿。“我……”
“不想说就不用说没关系的。”见她一脸难以启齿,薛薛握了下对方的手。“每个人都拥有保留秘密的权利。”
听到这句话,陈雪亮一怔。
薛薛觉得这时候让她一个人安静待着也许会比自己在旁边更好,便道:“我来去买……”
“我说错了。”陈雪亮突然道:“应该说,我看错了。”
“啊?”薛薛茫然地眨了眨眼。“什么意思?”
陈雪亮没有回答,但薛薛能感觉到,比起方才的勉强和刻意,她的状态已经变得轻松许多。
“有兴趣听听我的故事吗?”
很多故事往往没有多特别,却能让人感同身受,对于生活的辛酸和命运的无奈。
小时候陈雪亮的父母在外地经商,一年下来与女儿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除了给予丰厚的物质生活,并没有多少时间来陪她甚至管教她。
可以说陈雪亮从有记忆以来,对父母留下最深刻的印象就是“忙”。
后来陈雪亮才知道,自己的到来其实只是意外。
外商公司中,不论在相貌还是能力上皆属于佼佼者的两名业务,既是可敬的竞争对手,又是合作起来可以打遍天下无敌手的伙伴。
他们互相欣赏却对彼此并无男女之情,只不过在阴差阳错下,因为一场酒后乱性意外于感情上出现了交会点。
本来双方已经约好,就当没这件事发生。
可女方意外怀孕,打乱了所有安排。
“我做过详细的检查了。”
“医生说,这时候拿掉孩子很危险。”
“所以我必须和你说声抱歉,因为我要毁约了。”女人哪怕在这时候都是冷静理智的,用清亮的声线,有条不紊地道出自己的决定:“我要把这孩子生下来。”
“虽然在孩子成年之前需要共同负担抚养责任,但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找好律师,到时候会给孩子成立专户,你只需定期定额打钱过来就好。”
“其余部分,我会遵守保密协议,不打扰你的私生活。”
男人也同意了。
不料谈妥后不久,这件事被家长们知道,无奈之下,他们选择登记结婚。
虽然成为夫妻,但事业心极强的两人并没有将心思放在经营家庭上,陈雪亮中考完那天,他们罕见地一起出现并接女儿到外面吃饭,然而不待陈雪亮高兴多久,她貌合神离的父母便在点心上来时宣告:“我们离婚了。”
这只是通知而非商量。
薛薛听到这里忍不住蹙眉。
陈雪亮把玩着手中的餐巾纸。
“我到那时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世界上真的有不爱自己孩子的父母。”
“也不用什么特别的理由,就……我之于他们,大概真的跟陌生人没两样吧。”
说着,她笑了起来。
“可惜我那时候年纪太小,不知道,他们根本不值得我拿自己的人生去报復。”
“甚至他们也不会在乎。”
“可是没办法,有的事做了就是做了,回不了头。”
陈雪亮的中考成绩很好,然而最后,她填了一所风评很差的私校。
那三年,陈雪亮不是很愿意去回想,隻用了“挥金如土,虚度光阴”八个字来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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