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枕风命云拥和花聚好生招待赵眠,待他像待自己一般即可,这意味着赵眠在王府出入自由,想去哪便可去哪。
赵眠在姑娘们的陪伴下大致在王府里逛了一圈。魏枕风的王府比他的东宫要大上不少,其中亭台楼阁,花池水榭,长廊萦回,屋角相斗,步步皆成一景。
这等规格,已经快赶上东陵的皇宫了。赵眠见多了在野外餐风露宿,睡地上无所谓,吃饼也能大快朵颐的小王爷,如今才真正意识到魏枕风身份之尊贵,是并不输他多少的。
只不过,一个亲王住在这样的宅子里,未免有僭越之嫌。
他不认为这是魏枕风主动的僭越。魏枕风对奢侈之物向来没什么兴趣,全身上下的东西加起来还没他一个玉佩值钱。
晚膳前,赵眠找了间客房闭目小憩。忽然,他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一睁开眼,果然瞧见魏枕风在他床边坐着:“回来了?”
“你这问题问得也是废。”魏枕风煞有介事道,“不,我没回来,我还在宫里。”
赵眠懒得和魏枕风一般见识,问:“渊帝和你说了什么?”
“能说什么。”魏枕风往床上一个横躺,隔着被子压在赵眠腿上,双手枕在脑后,“当然是先说点好话,一路辛苦,找到西夏宝藏,剿灭皇城司余孽朕心甚慰……诸如此类。今日不过走个过场,真正的好戏还在后面。”
赵眠垂眸问道:“你可有应对之策?”
“没有,”魏枕风干脆道,“船到桥头自然直。”
赵眠想起被进奏院带走的喻临:“我觉得事情不会简单,你最好提前做好准备。”
魏枕风深思熟虑良久,半真半假地说:“若我真的遭遇了什么不测,你能不能一年之内不和旁人上床?”
赵眠哽了一下,面无表情道:“对你这种人,我除了‘奇之’也没什么可说的。”他踢开魏枕风,掀开被子下床,“既然渊帝暂时没找你麻烦,我就先走了。”
魏枕风一愣:“你要去哪?”
“南靖使馆。”赵眠凉凉道,“你该不会觉得我在盛京没地方住,要借住在你府上罢。”
魏枕风抱起双臂,打量着他:“我说你为什么总是一副不缺我的样子啊。留在王府里不好吗?我想介绍我在盛京的狐朋狗友们给你认识,我还想带你去我外祖家。”
赵眠奇道:“为何。”
“不为何。”魏枕风坦然道,“我就是想这么做。”
赵眠最终还是留在了亲王府。他此次盛京之行,乃临时起意,且私事占的比重更多。南北两国交往频繁,南靖在盛京的使馆亦是诸多使馆中最忙碌的一个,非必要不打扰较好。
更重要的是,赵眠要的三十万两白银就在魏枕风的王府上。
云拥和花聚各持一把钥匙,站在库房的大铁门前,深吸一口气后对视着点了点头,随后同时将钥匙插进锁孔中。
听到锁芯转动的响声,花聚立刻大喊:“快跑!”
两个姑娘跑开,库房的铁门轰地一声从里头被撞开,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富如雪崩一般衝了出来,涌向四面八方,带起阵阵灰尘。饶是跟着太子殿下见多识广的周怀让见到这副景象,也不由地做出了生吞鸡蛋的表情:“啊……”
待“雪崩”归于平静,魏枕风俯身捡起滚落在脚边的一个三色翡翠玉镯,道:“看,赵眠,你的三十万。”
赵眠微讶:“所以那三十万,是从你这出?”
“不然从哪,北渊国库?你想得美。”魏枕风用帕子将玉镯擦干净,“和谈的时候你逼得那么紧,若公事公办,还要上报内廷,知会户部,我哪有那个时间——手给我。”
赵眠看那玉镯光滑莹润,成色自然通透,勉强能配得上他,才把自己的手给了魏枕风:“这些你都是从哪来的。”
“有的是抢来的,有的是父皇赏的,还有些是母妃留给我的。”魏枕风低头给赵眠戴上玉镯,刚好遮住他手腕上的红线,“怎么样,我有钱吧?”
赵眠在金银堆里大致扫了一个来回:“你这里面的东西,南靖都有,找不出什么稀奇之物,怕是入不了我的眼。”
魏枕风问:“那什么才能入得了您的眼?”
赵眠望着他。
魏枕风表现得十分大气:“这样,你在我这王府里随便走随便看,看中什么随便拿。”
“随便拿?”赵眠微微一笑,“但愿你别后悔。”
魏枕风看赵眠笑得又美又坏,慢吞吞地说:“我预感我会后悔。”
魏枕风的预感没错,赵眠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直击他的软肋。
他眼睁睁地看着赵眠走进他住的主屋,视线环顾一周后,落在了端正横放于置物台的长枪上。
魏枕风倒吸一口气:“你想干嘛。”
这把长枪名为游龙,是他上战场时的配枪,陪着他出生入死多时。他向来珍之爱之,出门在外时怕它一个枪在王府里无聊,还会命人每日前来念诗给它听。
“‘游龙一掷干坤破,上挑天霄万里开’,”赵眠颇为欣赏道,“你的枪不错,现在它是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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