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敬宗全身僵硬,既是防着她说出另一个气人的名字,又是在竭力压製身体不要因为她久违的靠近而出现变化。
因为先帝才去世一个多月,他敢惦记那个,她一定会不高兴。
华阳却不说了,脑袋靠上他宽阔的肩膀,困倦道:“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陈敬宗:……
他语气冷硬:“既然要睡觉,为何不躺到床上去?”
华阳:“你这里比床上舒服。”
陈敬宗呼吸一重:“你舒服,我可不舒服。”
他的话才说到一半,华阳就知道他哪里不舒服了。
她隻当没有察铱嬅觉,继续枕着他的肩,抱着他的腰。
陈敬宗忍了又忍,忽然一手托起她,一边站起来,先把那两盏灯熄了。
房间陷入黑暗,陈敬宗双手抱着瘦了几斤的公主,最后来到南边的纱窗下,将她放在桌子上。
半轮明月洒下皎洁的光辉,照得公主乌黑的长发泛着丝缎般的柔和光泽。
陈敬宗亲着她的头顶,握着她一隻手问:“我出征,你随军,就不怕将士与百姓们误会,说你是为了我才去的,与豫王和谈只是你打起来的幌子?”
华阳想了想,不甚在意地道:“也不算误会吧,我本来就是为了你。”
陈敬宗听出了她话里的调侃。
这让那句他明明该喜欢听的话,也变成了水中的月亮,似真似幻。
就像他从来没有正正经经地说过喜欢她,她也不肯明明白白地表露什么,尽管她连命都可以托付给他。
有时候不在意,有时候,就像现在,陈敬宗会有点烦躁。
这烦躁是因她而起,她故意不让他好受,他又何必再客气?
右手离开她的发丝握住她的下巴,抬起的瞬间,陈敬宗低了下去。
看似强势,其实仍旧带着一丝试探,或许华阳只是往后躲一下,他就会立即松开。
可华阳没有躲。
她怀念父皇,但怀念与继续享受生活,并不矛盾。
虽然她不会像陈敬宗那般离经叛道,孝中照常吃肉喝酒甚至沉溺于床笫之欢,可这样的亲吻还是偶尔可为的。
毕竟明天他们就要一起出征了,未来的三四个月可能都不会有此刻的安逸,以及两人都刚刚沐浴过后的清爽。
华阳环住了他的脖子。
陈敬宗全身一震。
当两人一起倒在床上而华阳也没有躲开的时候,陈敬宗忍了又忍,还是在她耳边试探道:“要不,我去悄悄泡一个?”
华阳:……
天色才亮, 华阳的车驾以及她的三百亲兵已经出现在了城门外。
主帅凌汝成过来向她行礼。
凌汝成是进士出身,与陈廷鉴还是同科,但凌汝成要年长些, 如今已有五十八岁。
凌汝成自幼便熟读兵书,当了几年文官后开始展露出带兵的天分, 在西南平定过山匪,在福建打击过倭寇,也在北边拦截过瓦剌铁骑,乃是本朝一员猛将,威名仅次于秦大将军。
华阳敬重所有栋梁之才, 待凌汝成十分礼遇。
两人说说话, 城门上方有了动静, 是戚太后、少帝到了, 要为平叛大军践行。
华阳站在凌汝成与陈敬宗中间略靠前的位置,仰头看向城墙之上。
少帝身穿龙袍头上戴白, 与姐姐对视一眼, 再神色端肃地望向那一片泱泱大军。
戚太后先昭告了豫王的罪状, 再告诉所有将士她会派华阳长公主前去与豫王和谈,希望能说服豫王休兵止战。
到这里, 少帝接过话语, 扬言如果豫王依旧执迷不悟,众将士便要为他擒拿豫王反贼,以慰先帝在天之灵!
天底下最尊贵的这对儿母子, 戚太后的声音自带女子的细柔, 皇上的声音则是十三岁少年郎常见的清越与青涩, 但他们话中的皇家威严是一致的, 清清楚楚地传入了每个将士的耳中。
众将士高声齐呼:“擒拿反贼!以慰先帝!”
呼声如雷如霆, 直衝九霄。
既已誓师,大军即刻出发!
行军时,华阳的长公主车驾与凌汝成所率领的中军一起走在中间。
才七月初十,烈日炎炎,地面上干得不见一滴水,大军所过之处,踩踏出一片片灰尘。
华阳待在马车里面,不用被日光暴晒,可那些灰尘仍然能透过车门缝隙、纱幔窗帘钻进来,导致车厢内又闷又干,而且时不时还有一些怪异的味道飘进来,大概就是陈敬宗所说的遍地马粪。毕竟只有人才会找个地方解决问题,那些骏马是随走随拉。
朝云、朝月轮流替公主扇着扇子,眉宇间都有些担心,怕公主忍受不了这种艰苦。
华阳当然不舒服,可一想到外面多少将士毫无遮挡地奔波在烈日下,穿得比她多且负载沉沉,她又有什么资格抱怨?
“公主,喝点水吧?”
朝云擦了擦汗,劝说道。
华阳摇摇头:“白天都少喝点,晚上安营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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