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宜照做,就见匣子里面是一枚用粉碧玺做成的桃花发钿,粉嫩嫩亮晶晶,漂亮极了。
华阳拿起桃花发钿,亲手帮婉宜戴上,再牵着她走到半人高的穿衣镜前。
婉宜很喜欢,可也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道:“每次我过来四婶都要送我好东西,下次我都不敢再来了。”
显得她是为了礼物才讨好四婶似的。
华阳笑道:“也不是每次都有,下次你来,我就不送了,可好?”
婉宜也就笑了。
“公主,三夫人也到了。”
华阳肯定不会去门口接罗玉燕,隻拍拍婉宜的肩膀,叫她隻管过去,这是小辈们应尽的礼数。
二郎、三郎已经奔出去了,大郎站在走廊等姐姐。
注意到弟弟往她头上看了好几眼,婉宜心中一动,叫弟弟帮她取下桃花发钿,小心翼翼地收进腰间的精致荷包。
大郎问:“是四婶送的吗?姐姐怎么不戴了?”
婉宜边带着弟弟往外走边低声解释道:“咱们爹娘素来简朴,也不许咱们太讲究这些,若我戴着那发钿去见三婶,三婶肯定猜到是四婶所送,四婶都送了,那三婶是不是也得送我点好东西?我又何必叫三婶破费呢。”
四婶喜欢她,赏赐东西下来,婉宜大大方方地收下,却不能有意无意地主动跟三婶讨要。
她已经九岁了,已经懂了一些人情世故。
六岁的大郎若有所思。
陈宅门外,罗玉燕也给孩子侄子们备了吃食礼物。
孙氏在厅堂坐着,等三儿媳进来见礼,陈廷鉴这次就没过来了,毕竟他刚刚只是要迎接公主,如果只有大儿媳回来,他做公爹的,也没有道理要特意迎儿媳妇。
“娘,您不是经常念叨肩膀酸吗,那天三爷在外面微服私访,瞧见有人卖一种专门用来缓解肩膀酸痛的小木槌,特意给您与父亲都买了一个,您快试试好不好用?”
罗玉燕很是热情地献上了夫妻俩给二老预备的礼物,一对儿长柄小木槌,丫鬟不在,自己也可以随时敲打敲打。
孙氏试了试,笑眯眯道:“这个实用,老三有心了。”
罗玉燕带着孩子们离开后,孙氏也拿着礼物回了春和堂。
陈廷鉴见她身边的丫鬟捧着一个长匣子,就盯着那匣子看。
老大送的茶叶,有点贵,不过也没有太出格,以老大的俸禄还买得起。
老四断不会孝敬他,那两盒燕窝乃是公主的心意。
不知道老三预备了什么。
陈廷鉴倒不是惦记孩子们的礼物,他是怕儿子们在外也学了那些贪官的路数,收敛民脂民膏来他面前充孝子。
孙氏知道他的心思,取出那对儿小木槌,塞到他手里:“检查检查吧,看看这手柄里面是不是藏了金子。”
陈廷鉴:……
丫鬟们笑着退下。
孙氏抢回一根小木槌,拿捏好力道往丈夫肩膀上敲了敲,哼道:“三份礼,属老三送的最便宜,偏他油腔滑调的,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陈廷鉴眼中露出一点笑意。老三是圆滑了些,不过大是大非上并不糊涂,更何况,妻子明显也喜欢老三这一套。
西院。
罗玉燕顺路先去了观鹤堂。
孩子们凑在一起玩耍,她单独跟俞秀问话,譬如上次公主为何邀你同车,譬如到了陵州城后,公主有没有请你去宁园走动之类。
俞秀能说的都说了,隻隐瞒了公主与小叔闹的那场别扭。
罗玉燕听完,似笑非笑:“大嫂是有福之人,这是得了公主的青睐了。”
俞秀也觉得自己命里有福,别的不提,光是能与公主交好,她这辈子就没白活。
罗玉燕走后,婉宜继续黏在母亲身边。
俞秀瞧见院子里的桃花,好奇问:“等会儿还要给你三婶送桃花吗?”
婉宜摇摇头,俏皮道:“三婶又不爱这些。”
俞秀:“你怎么知道她不爱?”
婉宜:“去年花园建好了,每次咱们在那边碰见三婶,三婶都喜欢盯着您的衣裳首饰看,四婶就不一样,她喜欢看花看树。”
俞秀又惊又喜,捏了捏女儿的小鼻子:“你这脑袋,跟你爹爹一样聪明。”
婉宜:“行吧,我的脑袋随了爹爹,美貌随了娘。”
女儿不羞,俞秀都脸红了,叮嘱女儿在外面时切不可如此自负。
晌午孙氏陪儿媳妇们先简单吃了一顿,等晚上一家人都聚齐了,再吃一顿隆重的家宴。
现在的陈家,只有陈廷鉴夫妻俩食素便可,年轻的两代都可以放开吃了。
厨房那边不断传来诱人的菜香,三郎馋得直流口水,实在是祖父平时太严厉了,祖母多给他们做几顿红烧肉,祖父见了都要皱眉头。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终于,街上传来了疾驰的马蹄声,听起来有三道,竟是来自两个地方的三兄弟半路碰上了,同路而归。
俞秀、罗玉燕都要去迎接各自的丈夫,孩子们肯定也要去迎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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