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顺帝很想把湘王叫到京城痛骂一顿,可惜,如果就因为这么一点小事追责湘王,其他藩王会怎么想?
世家名门的一宗之主需得处事公允以德服众,他待一众藩王,也该秉承此道,若仗着皇帝的身份便任意妄为,寒了众藩王的心,便有可能动摇国本。最初那位想撤藩的某位堂祖宗,可是连皇位都丢了,丢给谁了,丢给了当初还是藩王的他们的成祖爷!
成祖爷不许人家撤藩,他们这些子孙如果轻易动哪个藩王,打的就是成祖爷的脸!
种种情绪掠过心头,最终化为一声沉重的叹息。
平复了心情,景顺帝开始给女儿写回信,委婉地提醒女儿少与湘王来往,再夸夸女婿从陈廷鉴那里继承来的刚直,叫女儿莫要再与女婿置气。
写完信,景顺帝负手走到窗边,想像着分散在各地的卫所将士。
地方官员可以贪,藩王们也可以贪,但这些蠹虫不能毁了朝廷的百万兵力!
若士兵们连御寒的棉衣都穿不到,还要被人调去白白奴役,哪个还会想着精忠报国?不反都是祖宗庇佑!
“叫兵部尚书来见朕!”
他要派遣几队人马去各地卫所巡视,他要看看朝廷年年支付那么一大笔军饷,到底都养出了什么样的兵!
不过,他会给各地官员三个月的准备时间,肯弥补的,他既往不咎,若继续贪欲熏心,他也绝不手软。
二月二十七这日早上, 陈敬宗、陈伯宗兄弟俩还是要去各自的衙门当差,华阳与俞秀吃过早饭便先往石桥镇赶了。
四十里路,骑马快跑只需要半个多时辰, 马车则要走上一上午,所以女眷先行, 傍晚兄弟俩再骑马回去,在老宅住一晚,明日用过午饭两家就又得回城了,短短一个休沐日,只能如此安排。
天气明显暖和了, 路边偶尔会出现一两棵桃树, 挂满小小的粉色花苞, 树梢朝阳一面还有些提前开了的。
俞秀见华阳盯着那些桃花看, 道:“我们院里有两棵桃花,若开了, 我摘几枝给公主送过去。”
华阳笑了笑:“不用大嫂麻烦, 自有别人会送我。”
俞秀第一个想到了小叔, 登时懊恼自己多事,与她这个大嫂比, 公主当然更喜欢小叔送的了。
伴随着一路欢快的鸟叫, 两辆马车带着一队侍卫,终于来到了石桥镇。
百姓们一瞧就知道是公主等人回来探望陈阁老夫妻了,有的津津有味地看热闹, 有的已经不稀奇了, 该做什么做什么。
马车还没停稳, 婉宜、大郎、二郎、三郎抢着似的从里面跑了出来。
“娘!”
婉宜、大郎姐弟俩都扑进了俞秀怀里。
俞秀又高兴又想哭, 自打她做了母亲, 还是第一次与孩子们分开这么久。
二郎、三郎并肩站在一块儿,见公主四婶下车后里面再无旁人,小兄弟俩都有点委屈,三郎更是要哭出来的样子。
俞秀见了,分别摸摸侄子们的头,柔声解释道:“我们离得更近些,所以先到,你们娘肯定也在路上了,不急啊。”
华阳不想哄孩子,不过她给公婆、孩子们都准备了礼物。
朝云收到主子的眼神,笑着从车里取下四盒糕点,每个孩子发一盒。
有了好吃的,孩子们都很高兴。
这时,陈廷鉴、孙氏也过来了。
陈廷鉴照旧穿了一件白色的粗布外袍,长达胸口的美髯打理得整齐飘逸,在家丁忧了这么久,不必像在京城的时候日日起早贪黑地处理政务,五十出头的陈阁老瞧着倒是精神了一些,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可惜孩子们还不懂欣赏祖父的风采,只知道祖父太过严厉。祖父一到,正急着拆开糕点盒子的三郎立即乖乖抱稳盒子,他都如此,大郎、二郎更稳重了,也就婉宜敢在祖父面前稍微活泼些。
华阳忽然就想起了皇宫里的弟弟,五六岁时的弟弟,在公爹面前也是这般规矩乖巧的。
互相见了礼,众人移步到厅堂说话。
儿子们不在,陈廷鉴总不能对儿媳妇们问话,有些事哪怕已经得到消息了,也只能装作不知。
孙氏笑眯眯地关心两对儿小夫妻的近况,譬如吃住是否习惯,譬如儿子们的差事忙不忙。
“好了,等会儿才用饭呢,你们俩做了一路的马车,先回去歇会儿吧,屋子都已经提前收拾干净了。”
孙氏做主道。
华阳、俞秀就带着孩子们告退了。
回到西院,气氛又热闹起来,二郎、三郎没接到自家娘亲,便去围着温柔可亲的大伯母问东问西,俞秀也有耐心,孩子们问什么,能答的她都回答。
华阳刚开始还觉得有趣,时间一长就嫌吵了,带着丫鬟先回了四宜堂。
刚净了面,就听外面珍儿笑着唤“大小姐”。
少顷,婉宜进来了,手里捧着几枝粉灿灿的桃花,清澈乌润的眸子欢喜地望着她:“这是我新摘的桃花,四婶喜欢吗?”
华阳喜欢。
上辈子这年的春天,不知是哪一
传统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