忻棠自己知道,那只是做给郁韫林看的,她一个文科生连高数c都勉强及格,哪里听得懂数科院研究生的课程?
至于那篇听课报告
——早在换位置之前,她就打开了手机录音,只要把整堂课录下来,回去截个几段记录一下便能轻松交差!
可郁韫林一开口她就蒙圈了
——他竟然用英语讲课!
她虽然考出了六级,但完全听不懂他在讲什么!
忻棠趁着郁韫林转身写板书的时候默默关掉了手机录音。
不过她很快又有了主意
——课听不懂,还有板书啊,只要把板书全拍回去,再问彭佳宁借教科书抄几段,凑个五百字也不难。
忻棠想着便把视线投到了黑板上。
他的板书写得十分漂亮,公整细致,一眼看去,犹如印刷体一般,让人赏心悦目。
可这不是数学课吗?
为什么一整块黑板上几乎找不到数字,全都是奇奇怪怪的字母和符号?
那一瞬间,忻棠有种误入异世界的感觉。
叶珊珊说的一点儿都没错,让她来听课,还不如对牛弹琴!
亏她还感激他宽容仁慈,没有当着叶珊珊的面让她难堪,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他总能精准地找到她的痛点,然后不动声色地折磨她!
忻棠双肩一垮,脑袋一歪,单手撑住脸颊,幽怨地睨向郁韫林。
背对着她写板书的男人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忽地停下手中的动作,侧脸朝她看来。
视线相接的一瞬,忻棠蓦地一怔,随即弯起唇角强行拉开一个笑。
男人清亮的目光滑过她的笑脸,转身面向教室,开始提问。
最先被点到的彭佳宁。
别看他总是眯缝着一双小眼睛,看起来很不着调的样子,可回答起问题来倒是有模有样。
郁韫林耐心地听他说完,不置可否,接着又点了个第二排的男生。
这回的问题忻棠倒是听懂了,他问那男生有什么不同意见。
那男生顶着一头一看就很久没有修剪过的头发,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外表看起来呆呆的,一开口却滔滔不绝。
也不知道他讲了什么,彭佳宁又起来反驳,很快有更多的学生参与进来,有的更是跑到黑板前,唰唰唰地写起公式来。
一时间,课堂气氛空前活跃。
郁韫林始终站在讲台上,不时与同学们交流几句,他脸上的神情依然淡漠,但那双狭长而深邃的眼睛却不同之前的平静,虽然有镜片遮挡,却盖不住眼底的神采。
师生间你来我往,大家都沉浸在学术的世界里,热烈地讨论着、兴奋地推导着。
只有忻棠被排除在外,她像是第一次看外文歌剧的小学生,完全体会不到他们的快乐。
她百无聊赖地坐在那里,单手托腮,目光落在郁韫林身上,很快便走了神。
他原本就颜值出众,此时在一群相貌平平的学生衬托下,越发如鹤立鸡群一般。
一身简单的白衣黑裤,衬出颀长挺拔的身材,就这样侧身站在黑板前,沉稳内敛中又透出自然而然的明睿与清致来。
即便忻棠不是颜控,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真的无可挑剔,不仅智商超群,那张脸长得也毫无瑕疵。
只可惜性格太过“恶劣”,竟然用这种方式当众“羞辱”她……
她甚至开始怀疑,她的努力真的能换来回报吗?他对她的好感度,该不会像那马里亚纳海沟,永远填不平吧?
忻棠正想着,冷不丁见讲台上的男人撩起眼皮朝自己看来。
她保持着歪头托腮的动作,没有焦距的目光依然呆呆地落在他脸上。
等那男人突然朝这边走来,忻棠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危险
——他该不会发现自己在开小差,要点她起来回答问题吧?
她猝然一惊,当即像通了电了般,坐直身体的同时垂下了脑袋。
余光里,男人停在讲台边缘,一双被黑色长裤包裹的腿笔直修长,落在头顶的那两道视线,仿佛两块巨石,压得她不敢抬头。
她忽地回忆起,高中课堂上,她也曾这样垂着脑袋,悬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紧张地祈祷着数学老师不要叫自己起来回答问题。
激烈的讨论暂时告一段落,同学们都静静地等待着郁韫林宣布正确答案,却发现那向来不苟言笑的男人此时却侧眼瞧着窗边第一排的女人,漆黑的眼底闪过一丝浅淡却异常明显的笑。
彭佳宁虽然眼睛小,眼神却很好,虽然坐在最后一排,仍然捕捉到郁韫林眼中那抹不寻常的笑意,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忻棠绷紧脊背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像只鹌鹑般深深垂着脑袋。
彭佳宁不由地奇怪,这有什么好笑的?
刹那的安静过后,郁韫林的声音再度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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