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再多的迟疑也抵不过里头的两声轻咳。
石更再不敢耽搁半晌,连忙推开门,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尉迟不盼本还望着窗外,听见这极轻的脚步声才回过头,看见石更,倒是有些意外的怔住了。
石更还没想好自己能说些什么,尤其看她一张苍白憔悴的小脸,简直是剜心肝的疼。
偏偏她看见他,眼底又泛起一层薄雾来,石更更是无措了,小心翼翼地单手端着汤药走到上前去,蹲在她床畔。
奈何她回过神后就别开了眼没再看他,手微微后缩在身侧不去接,只顾忙碌的绞着自己的衣襬。
她果然还在生气呢?
石更实在不知如何是好,只得轻轻把碗往她跟前送了送。
她不动,他也就这么僵着,一直等到蹲着的脚都有些麻了,才悄悄换了姿势。
不知道是不是发现了这点,尉迟不盼才飞快地看了他一眼,而后伸手接过了汤药,抿着唇小口小口地啜着。
石更大大的松下了一口气,一直背在身后的左手紧了紧,待她喝完药后才讨好的伸出来摊平在她眼前。
只是那包着蜜饯的纸都被他手汗给弄得溼嗒嗒黏糊糊的,卖相有些不好看,让他尷尬地舔了舔唇,怕她嫌弃。
而她也真的没拿,只是弯了弯嘴角,轻声道谢,「谢谢你了,石更哥。」
他难堪地收回手,默默地改斟了杯茶给她,也不敢多加表示,只是颓然地垮着肩,可怜兮兮的望着她。
尉迟不盼没理会他希冀的目光,静静地喝完了水,又歇下了。
她将软被拉高,盖过了眼,躲在里头哑声开口,「石更哥,麻烦你了?换儿也快回来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他不想走,可看那高高隆起的被窝,实在束手无策。
她分明一句话也没怪他,这态度却是比打骂更让他难受了,搓着手无助地站在床边好一会,才黯然地转身,轻轻带上了门。
他倚着墙坐下,忽然觉得所有的疲倦、愧疚都再压抑不住,一股脑的全涌了出来,忍不住抬手捂住眼。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个软软小小的身子挤进他的臂弯。
他茫然地低头去看,对上的是一双笑弯的眼,在她黝黑的眸中,他的身影缩了些,而她嗓音也还带着孩子气的娇嫩,满足的喟叹,「石更哥哥,你怀里真暖。」
他还没明白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就听见她细细地打了个喷嚏,连忙收拢手臂将她纳入怀抱。
她亦笑嘻嘻的歪头靠在他胸膛上,白嫩的指尖遥遥一指,「石更哥哥,你瞧!萤火虫出来啦!」
他没去看,只是拢住了她伸出的手,紧紧包在自己掌中,不愿她任一处吹着了风。
她知道他的担忧,软软抗议,「石更哥哥,我没那么娇弱,动不动就生病。」
石更才不苟同,严肃地摇了摇头,一点也不肯让她冒这风险。
她说完这话才想起自己前些时候才得了风寒,有些心虚的吐了吐舌,「就算、就算生病了?我也有石更哥哥你给我买蜜饯呢!喝药也不怕!」
不怕才怪。
想起她喝药时总皱成的一张包子脸,他轻轻刮了刮她鼻尖,默默地将她护得更紧了。
如果可以,他多想护她一声风雨无忧。
如果可以。
他垂眸看她,她正听话地缩回手呵气,一双灿然的眸子却是半点捨不得离开不远处的飞光千点。
「多美呀!」她由衷讚叹,回眸殷殷期盼他的认同,「石更哥哥,你瞧!这是天底下最美的景色了,是不?」
他是点头了,心里却是另一个声音。
──他这辈子看过最美的夜景,是在她稀星点点的眼里。
他知足的扬起嘴角,才垂眸要去看怀里珍藏的宝贝,就发现圈起的臂弯里空无一物。
他顿时惊醒了过来,好半晌才意回过来自己睡着了。
别说现在,那样美好的回忆在当时,他也觉得不切实际的像个梦。
他长长吐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方才睡得太沉,连向不换什么时候回来了都没发现,在里头和尉迟不盼交谈。
「??是呀,什么都没找着,我也问过那里的店家了,没人拾着,也没听人说起。」
找??盼儿让他去找什么?
他这下拉长了耳,可是尉迟不盼的声音太小,他听不得半字,再一会,连向不换也都压低了嗓,只是天生的大嗓门有时总会克制不住的跑了出来,让他勉强能探得蛛丝马跡。
「要不我明日再去吧?嗄?不用?可姊姊你不是说?喔?石更哥?他在外头睡着了?我没吵他?咦?好吧?」
两人说话告一段落,向不换很快就探出头来,看见石更眼巴巴的望着自己也没多想,「石更哥,我已经回来了,姊姊让你不用担心,赶紧回去歇着。」
石更是不想走的,可她三番两次重复的都是这样的内容,他再留下来也只怕是讨她嫌,只得垂头丧气的起身,不忘打着手势吩咐他要好声照料尉迟不盼。
向不换自然是响亮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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