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的一瞬,玉扳指里的魂魄罕见的幻化出人形,受到夜咒的影响,萧奕白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以这幅姿态出现在他面前,但他只是淡淡看了一眼桌子上摊开的东西,看着帝王的沾血的手指一个字一个字的从上面点过,力道越来越重,刻出指甲的划痕,抠出破洞,到最后忍无可忍的揉成一团,又烦躁的铺开撕成碎片。
那是他登基继位之后所颁发的第一条命令,撤销全境的限行令,予以境内所有异族人正常生活的权力,还不到一年而已,当时的他雄心壮志,想要从父皇手里改变这个畸形的世界,想要在四大境开设学堂,让更多人优秀的人获得改变命运的机会,可上天界的压力让他一秒也不能放松警惕,曾经的梦想也只能在碎裂的威胁下成为一纸空谈,六樗山事件,柳城公然的阳奉阴违甚至变本加厉,更是让这种命令成为笑柄。
他自幼斡旋在复杂汹涌的政坛中心,又怎么能不明白今天发生这种事情的真实目的!对方是要激怒他,挑起两族仇恨,让一切回归原点,甚至比从前更糟。
他是真的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想要收回这道命令,想要将所有的异族人一并驱赶,他甚至已经在翻阅飞垣周边的海岛图,找到了一个足够大,可以将所有人赶过去一网打尽的孤岛,只要他一声令下,立刻就能执行,天性随遇而安的异族人能在训练有素的士兵面前撑多久?三个月,半年,最多只要一年时间,他就能把大多数的异族人驱赶出境,剩下那些藏得深的,他也不介意慢慢去找。
但他还是忍了下来,在将所有的未来在脑中勾勒成型之后,硬生生掐断这种危险的念头,冷静下来。
上天界的威胁近在眼前,这种时候无论如何不能内乱,天征府那两兄弟虽然让他身陷舆论和指责,但只要无人牵头,他还是有能力掌控局势,他不能因为失去两位皇妹就被愤怒冲昏头脑,这种命令一旦颁布,就是全境大乱之时,都说狗急跳墙物极必反,一旦被逼入绝境,势必会有人起身反抗,到那个时候他要面对的不仅仅是高高在上的上天界,还会有揭竿而起的底层人民。
会中了谁的下怀?现在看来无疑就是袁成济,虽然直觉告诉自己背后的主使一定是他,但终究找不到有力的证据,袁成济又是个左右逢源颇有声望之人,甚至在被上天界重创之后,假惺惺的收获了一批愚民的同情,自己即使有心针对也是无从下手,如今看来一定是墟海黑蛟牵扯其中,他是得到了那未知种族的协助,才会隐匿的天衣无缝。
墟海……距离第一次听说这两个字也已经过去半年了,但从之前的了解来看,他们是依附飞垣而活,过着互不打扰的生活,甚至那位叫龙吟的王族还有求于萧千夜,他们怎么可能这种时候联合袁成济挑起飞垣内乱?
不对。
明溪目光一凛,翻阅着这半年以来从典籍库中找到的一些零散资料,皇室对于墟海的记载很少很少,少到都是以传说的方式,像某种不切实际的天方夜谭,而且大多数的内容是围绕“龙神”,这种被奉为神明和图腾的生物,更具体的东西也是无迹可寻,唯一能确定的是,墟海不止一处,除了飞垣,在天空的万千流岛上,也还有其它的墟海存在。
既然如此,就应该也还有其它的墟海人,可流岛和流岛之间就已经极少往来,这群外来人又为何会参与到早就脱离天空统治的飞垣内政中?
他不由得想起最近这些日子越传越烈的坊间传闻,借调军队过去沙海挖棺的确不是什么秘密,但对于云潇的事其实是没有对外公布的,到底是谁通过何种途径得知了那些事情,并且在暗中刻意传播?
“黑蛟……”明溪用手指快速敲击着桌面,也在逐字逐句回忆起昨晚从分魂大法中听到的那几句话,太多复杂的线索在脑中杂糅成一团,让他一时无法撤离理清头绪,过了好一会,帝王的眼眸恢复到一贯的锋芒,望向旁边沉默不语的萧奕白,认真的问道,“那群黑蛟是冲着云潇来的,现在所有人都以为她死了,为何还要散布那种东西,之前提到的浮世屿,真的和墟海那么大仇?”
“我也不是很清楚。”萧奕白的语调很轻,但吐词非常清晰,“但我觉得他们不仅仅是冲着云潇来的,也可能是冲着千夜来的,毕竟古尘认他为主,想要夺回,势必要让刀中龙神和他产生分歧,凤九卿说过,冥王煌焰手中的赤麟剑,就是因为和冥王不和宁可自行毁灭也不愿继续并肩,他们或许也想尝试,毕竟古尘是龙神遗骸,对墟海而言,是至高无上的圣物。”
明溪抿了抿唇,似乎能意识到这句话更深处的意思,又听萧奕白继续说道:“我只在闲聊的时候从凤九卿口中了解过一些,据说上次凤姬被夜王所擒带回上天界,也是因为墟海从中掺和,这其中似乎有很大的误会,或许还有意想不到的阴谋,甚至上天界鬼王沉轩也参与其中,如今凤姬伤势不明,皇鸟的状态似乎也非常的差,再加上云潇出事,对那群黑蛟而言确实是占尽天时利地。”
“明溪,能伤人的东西不仅仅是锋利的刀剑,还有刻意夸大捏造的流言和蜚语,更何况……”萧奕白无声叹息,有些担心的道,“更何况,传闻虽然刺耳,却是真实发生过的,他这半年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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