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链的拖响极为刺耳,就连帝辇上的宫铃声都被覆盖了去。
凝重的空气压抑着每一个人的神经,人头攒动却静的可怕。人们紧锁着眉头,朝着锁链拖响的方向拢聚着目光。
那是一个极为高大的男人。走在人群中身量高过了所有人。
曾经魁梧挺拔的身姿如今略显消瘦,他颓着背,低垂着头,每一步都走得很是艰难。
锁链将那人的双脚禁锢,却仅仅只拴着一只手。
因为另一侧臂膀下,已是空空如也。
他穿着一身囚犯的灰衣,所裸露的皮肤无一处完好。
一身铠甲的阎崇士兵一路将他用锁链牵行,衰颓的模样不复当年枭雄,宛若一具行尸走肉,骨血寒凉。
他便是曾经军功赫赫威名盛世的阎崇主将,如今的罪臣。
阎崇叛臣秦蛮,被阎崇帝远赴八洲亲自擒拿回朝。
朝堂之上。
华兰使者早已褪去敬意,露出锋芒咄咄相逼:
“陛下不愿交出秦贼,是坐实了攻夺我朝八洲就是您的意思?”
坐在王座之上的年轻帝王,用那张柔美的面孔书写着镇定的肃意:
“无凭无据,使者大人可莫要妄言。”
“您先我朝一步将秦贼带回阎崇,摆明着不就是对他的庇护!”
“本帝真要庇护他,还需擒他回阎崇?让他留在八洲,你们也根本动不了他不是吗?秦蛮抢占八洲,侵犯华兰。可他也叛离阎崇,胁走了大批阎崇军权。贵朝要拿他问责,本帝也要拿他问责。既是他先犯阎崇律法理应先来后到。况且本帝有本事将他擒回,为何要拱手相让?”
小满坚定得不容任何商榷。
她绝不能让秦蛮落入华兰的手中。
只要他还在阎崇,她便还能想办法救他。
若他落入了华兰的掌控,后果是她不敢去设想的。
“陛下是笃定我朝手中并无证据?”
华兰使者呈出一沓信纸:
“这是秦贼传于阎崇的八洲战况,被我朝截获。物证在此,陛下作何解释?”
小满知道八洲的战报与阎崇的书信被揭露于世。
可小满没有想到,华兰真就亲手拿到了证据!
“八洲战况传于阎崇,阎崇可有回复?”
朝殿上。
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
众臣之中,暗红官衣的高大男人走上前来:
“秦蛮叛我阎崇,他完全可以恶意栽赃,故意将矛头指向阎崇。将贵朝的怒火转嫁于我朝,从而坐山观虎斗。”
华兰使者指向江还晏怒道:
“你这是狡辩!”
“你有物证,我朝也有。”
江还晏从袖中取出一卷薄纸,双手呈于身前:
“陛下早生杀秦蛮的心思,又怎会与他相谋而合?这是陛下亲旨。早在秦蛮忌域之地归来时,陛下就早已下旨,将他铲除。”
言落,他展开手中纸张,扬于众人面前。
若猎得异兽归胜,绝不留奴将活口。
这是她当时亲手所写的密令!
那时她从秦蛮手中明明拿回了密令并且烧毁,为何江还晏手中还会有?
不。
两张密令必定有一张为假,可真真假假早已不重要。
江还晏当朝将她要杀秦蛮的密令揭露。名义上在华兰面前为她证明,她与秦蛮早生嫌隙。于所有人前,他在帮她。
可其实不然。
若她不承认密令属实,她将无法与秦蛮划清关系,便要另寻八洲战报的解释。
若她承认了密令属实,她便是在整个阎崇之中承认了自己曾前谋害忠良的事实。秦蛮的反叛将归罪于她的残暴。
小满望向堂下那双深藏着志在必得的邪眸。
不由得攥紧了衣袖。
她相投与锐利的目光,不屈的坚韧毫无闪躲。
江还晏却尤为欣赏她此时的模样。他浅勾起唇角,仿若在细细品味她满面的滋味。
“是。”
她承认道:
“这是本帝亲旨。”
她竟然选择了承认。
江还晏玩味的狭着邪眸,期待着她接下来的应对。
“是啊,本帝都要杀他,他又为何要为本帝卖命呢?”
这是说予他人的话,却在出口一瞬,落回了她的耳里。
就像是在说予自己。
是啊。
她一次次的要杀他,将刀刺入他的心口,将利器穿过他的身体。
一次又一次。
他没有恨过她,更没有怪过她。
反而小心翼翼的捧着他那颗所谓的真心,求她怜悯。
并且为了换取她微乎其微的怜悯,愿意为她做任何事。
当她说出这句话时,意识动荡难平。
于常人而言的逻辑背后,是常人无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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