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纯直立于朝野的秋雳,头一次真正感受到纯直带来的利害,他不由陷入迷惘。
秋露看了出来,“如果兄长优柔,那不如一开始就走转圜之道,只此一件事犹豫,为秋家的后名而藏头畏尾,父亲知道了也会骂你是违背家风的鼠辈。”
她的指尖在桌上轻点,口气淡然,“人情世故,生死无常,是非黑白,公道自断。”
秋雳闻言一愣,心中流过一股滚烫热流,随即无奈地摇摇头,“我明知后世自有后人评,在这桩事情上仍然唯唯诺诺,远不如你的胸怀及见解,刚才的我,几乎是愧为秋家人。”
面对他的夸赞,秋露也不谦虚,兄妹二人相视一笑,秋雳的眸色逐渐摒弃迟疑和踌躇。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此案,他凝神重新梳理了一边始末,说,“有一件事,要同你细说,文之桃…也就是那个白衣女子,她最后那一下没有躲开不是体力竭尽,而是被人以暗器击中膝窝。”
“暗器?是梁回铮?他为了留下证据,有理由这么做。”
“非也,”秋雳摇了摇头,“一开始我也这般想的,但文之桃面向刺客,背朝瑞王,我们站在门外侧方,就算他梁回铮是绝世高手,也难以在一瞬间内有所动作且不被我察觉。”
“背朝…那就是瑞王和七皇子了。”
秋雳点头。
瑞王不可能出手,那只可能……
“七皇子赵起朗插手进来做什么?”
天家之事波谲云诡,皇子们都有不为人知的野心,或为己或为人,这个在原世界着笔甚少的赵起朗,让秋露本还算镇定的心里蒙上一层未可知的危机。
“朝堂有小官仰赖大官,那也自有无势皇子依附有势皇子,他此举或许是为报私仇,或许是…旁人的授意。”
秋露一点就透,“兄长是觉得,七皇子是太子或者易王的人?”
“天家的事,谁敢妄论?”
如果他真的是另外两方的人,那这次他与瑞王同行至青云观烧香净心,又算什么呢?亲兄弟或有可能的背叛令人不寒而栗,秋雳脸上凝重之余也涌上一丝疲惫。
“就是不知道,这次的案情里,他动没动手脚,”秋露心里仍然是止不住的惊疑,“兄长,你今天上午例行问话,可有发现?”
秋雳摇摇头,“为避免打草惊蛇,我没有向两位殿下禀明来意,只是说携妹来观小憩暂住,但梁回铮亦在,他们定然起惑……此番前来,本该直接向瑞王述清来意,请他回京配合调查,但涉及皇族,兹事体大,我已经去信秋府,向父亲阐明目前的情况,现在只有两种结果,一,父亲也认为此事定为瑞王所作,调兵增援,缉拿瑞王归案;二,若父亲也认为此事有疑点,等到瑞王结束青云观行程,我随他一同回京再传其问话,左右不过天。”
一个调查案情的副将,就算是有圣上亲批的案察令,也不是能在未定罪的情况下贸然押送皇室成员的,况且此案诡异复杂,牵扯诸多,在秋雳看来,现在瑞王的嫌疑反而小得多。不过,嫌疑小不代表没有,相反,如果瑞王的嫌疑确定,他的动机将是最为可怕的,如今在青云观,若秋雳轻易说明自己的来意,双方有可能发展成刀剑相向,死人无法张口,事情如何完全任由活人添油加醋。
秋露未言,不知道哪里不对,眉头深深皱起。
秋雳解释道,“当时我们匆忙前往,怕得就是瑞王将有杀人嫌疑的文之桃送走,现在,她虽在我们眼皮子下,也不能松懈,需将其软禁于观,待父亲回信所至,再有所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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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里外的京城城南,一只迅疾如风的杂色隼在秋家院落上方盘旋着鸣叫。
“父亲,小花回来了!秋露自青云观来信了!”
屋里匆匆走出个神采飞扬的鲜衣少年郎,他生得极其俊秀,俊秀中又带着美艳,桃花眼,点绛唇,身着红白骑装背上还背着把五石弓,他抬头看了一眼,随即往抬起的手臂上搭了一块牛皮,屈起食指拇指入口吹响嘹亮一哨,那杂色隼得了令,尖唳一声俯冲下来。
秋乐满脸喜悦一把抽出杂色隼腿上裹着的小信转呈给已经站在他身边的秋慕青。
待小信再转到他手时,秋乐脸上的喜悦渐渐消失。
“父亲,兄长问您,现在该如何办?”他冷着张脸,垂着的手渐渐捏成拳。
“自他让花隼送回这封信,就已经没得选了,此事牵及瑞王,势必也有很多人关注着前去青云观寻瑞王的他,不过一日便遣花隼送信,将会有人过度解读他的用意,这一步错了。”秋慕青闭了闭眼,他的大儿子天生不善权谋,想不到这层也是情有可原,但是箭已离弦,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先保全自己家人。
“阿乐,你速速前往青云观,带回你姐姐,此事已经脱离了原本的案情,成了皇子之间的你争我夺,记得嘱咐你兄长,查得太清不如难得糊涂,他明显已经偏向于瑞王,让他勿沾党争之事。”
隼鸣似穿透万家,收到来信的可不止秋府。
两条街外,一处不起眼的寻常屋宅里,曲颂今闭着眼,依旧躺在那把残破而又坚韧的摇椅上,边抚着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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