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去了衣帽间,给顾宴重新找了套衣服,刚准备出去,就听到外面沉重的一身闷响,她急忙跑出去,就看见顾宴狼狈地摔在地上,却是一声也不吭,只是默默地用手撑在地上坐起来。
贺莹快步过去,把衣服往地上一丢就想先把他扶起来,然而她刚弯下腰。
顾宴猛然抬眼,漆黑的眼睛盯着她,冷的像冰,声音却带着一丝不稳的颤动:“别碰我。”
贺莹顿了一顿,随即在他面前蹲下来,平视他,面容很平静:“你是想让我来帮你,还是就准备趴在这儿等我叫别人来帮你?”
顾宴听到她这句,瞳孔震颤了一下,没什么血色的嘴唇抿的紧紧的,漂亮的眼睛愤恨地盯着她。
贺莹不闪不避地直视他的眼睛:“我说过,你不用把我当成人,就把我当成一件工具。”她扫了眼旁边滑开的轮椅和地上的拐杖,说:“你可以把我当成你的轮椅和拐杖。”
她平静的面孔上没有任何情绪,好像真的是一件没有感情的工具。
顾宴盯着她,抿着嘴角没说话,眼神里的愤恨在摇摇欲坠。
贺莹看顾宴的脸色明显有些动摇,于是不再给他反对的机会,抓住他的手搭在自己的肩上,然后一用力——
顾宴没反应过来就被贺莹半扛半抱的抱到了轮椅上,脸色隐隐有些发青。
贺莹没看他的脸色,又捡起被她丢在地上的衣服,问:“衣服用我帮忙吗?”
顾宴冷冷地嘲讽:“轮椅和拐杖可不会帮人换衣服。”
贺莹见他会讽刺人了,就知道他缓过来了,嘴角翘了一下:“我是多功能的。”说着把干净的衣服放到他膝盖上:“那你自己换一下,换好了再叫我。”
顾宴没说话,贺莹就推着湿轮椅先出去了。
等了二十分钟都没等到顾宴叫自己,贺莹主动敲门询问:“我可以进来了吗?”
里面没声音。
既然没不让她进去,那就是默认她可以进去了。
贺莹这样想着,直接推开门,果然顾宴已经穿好衣服了,换下来的衣服就随意丢在地上,她走过去,把地上的衣服捡起来,然后发现顾宴还是没穿袜子,又捡起地上的袜子,半跪着帮他穿袜子。
顾宴坐在轮椅上垂着眼看她:“穿不穿都一样,有什么好穿的。”
贺莹没接话,帮他把两只袜子都穿上了,然后起身把他推到了墙角。
被推到墙角的顾宴皱起眉一脸困惑地看着贺莹一转身又进了浴室。
不到两分钟又从浴室探出身来问:“吹风机呢?我没找到。”
顾宴:“……在床头柜。”
贺莹:“哦。”
贺莹从浴室出来,从床头柜里找到吹风机,走到角落插上电,开始给顾宴吹头发。
顾宴的头发看起来很多很黑,但实际上摸上去的感觉却很细软,特别是吹到半干的时候,手感很好。
贺莹虽然当护工没几年,但从小就学着照顾贺康,样样都得她来,照顾人的事对她来说可以说是驾轻就熟。
顾宴吹头发的时候倒是难得的很安静。
吹干的头发蓬起来,看起来十分蓬松浓密手感很好的样子,有点像贺康洗完头发的样子,贺莹习惯性的揉了两把。
顾宴猛地转过头来,瞪着她,像是被冒犯到了。
贺莹缩回手:“抱歉,习惯了。”
顾宴忍不住皱了下眉。
什么叫习惯了?
贺莹帮顾宴吹干头发,又照顾他上了床,随手捡起地上的衣服,准备顺便去浴室把里面收拾一下。
顾宴却突然坐直了身子,神色紧张:“你干什么?”
贺莹说:“我去把里面收拾一下。”
顾宴紧张的身体都前倾了,绷着脸说:“不用你去,玲姨会让人来收拾的。你可以走了。”
贺莹从顾宴紧张的状态可以猜到里面肯定有让他难堪的东西,于是点点头说:“嗯,好,那你休息吧,我先下去了,有什么事你再叫我。”
顾宴没应声。
贺莹就不走,站在原地看他。
顾宴瞪着她,半晌,狠狠一皱眉,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嗯”了一声,然后咬着牙微笑着说:“现在你可以滚了吧?工具人。”
贺莹弯了弯嘴角,说:“晚安。”然后帮他带上门,出去了。
·
贺莹下楼后找到玲姨,和她简单说了一下刚才在楼上的事。
玲姨却很紧张:“那小宴他没事吧?有没有摔什么东西?我上去看看。”
贺莹温声说道:“没事的玲姨,顾宴已经上床休息了,也没摔东西,就是浴室他不让我收拾,说请您安排人过去收拾。”
玲姨有些诧异,上次顾宴在上洗手间的时候出了点意外,发了好大的脾气,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摔了不少东西,甚至一整天都没有吃喝,是后来裴邵单独找顾宴说了些什么,他才肯吃东西了。
当时那个护工也被辞退了,又换了个新的。
可听贺莹这么一说,这回又出了意外,却风平浪静的就这么过去了
传统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