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祖母正在气头上!”
玉李小声急切道:“可是宝儿这样会被冻死的,就算不被冻死,她的膝盖也会受不住的!”
不管她怎么说,殷氏只是拦着她,她同情宝儿,但是更不愿得罪太夫人。
甄氏冷冷看着如此狼狈的情景下还依旧楚楚可怜的宝儿,听着玉李的话,气定神闲喝了一口热茶。
这时刚送完客的行止听到此事疾步冲了过来,就见风雪之中,宝儿跪在那儿,娇弱的身子犹如柳絮,他顿时心里一痛,立刻就要冲上前去,被行曦死死拽住,行止怒然回头,行曦依旧不让,压着声音冷厉道:“你要做什么!昏了头吗?可有想过你这么冲上去的后果!”
行止冷笑着从齿缝间挤出一句话:“我的好妹妹你真是冷静,不,是冷血。”
行曦扫了他一眼,忽然放开了手:“好,我不拦你,连玉鸾都乖乖站着,你去吧。”
行止刚刚的一时热血,在看到玉鸾神色冷凝地站着时,顿时僵住了,若说这个家里谁在太夫人跟前最说得上话,不是大房和二房这两个儿子,而是玉鸾,若是连玉鸾都不敢去太夫人跟前求情,可想而知这件事有多严重。
此时去太夫人跟前求情,就是在太夫人心里插刀子。
所以行止犹豫了,站住了脚紧绷着脸只能看着宝儿。
膝下的雪因宝儿的体温融化成了水,又因寒冷的天气结成了冰,冻结在宝儿的裙子上,像是跪在了冰锥子上,刺骨的冰冷让宝儿疼痛难忍,直钻心底百骸。
她终于要撑不住了,眼前一片白,白的连雪花都看不清了,也看不清周围或鄙夷或同情的眼神,她连疼痛的感觉都有些迟钝了,摇摇欲坠。
直坠进深渊寒潭。
没有感受到更加的刺骨的冷意,只觉得周身一暖,周围忽然变得嘈杂起来,她浑浑噩噩想要睁开眼,却怎么也睁不开。然后她好像听到一声低沉急切地声音:“宝儿。”
好熟悉,好像是兄长她心底蓦地燃起了一股小火苗,拼命睁开了眼,谢淮序那张如墨如画的脸满脸焦灼冲击似的撞进了宝儿眼底,撞得她心底发颤,也拉回了一丝清醒。
谢淮序火急火燎冲进院子时,就看到了正要栽倒的宝儿,他只觉得心脏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一次钝痛,直奔而去跪在宝儿身边将她紧紧抱进怀里,像是抱着一块冰块,让他的眉心皱的化不开。
他不顾甄氏的惊呼,解下身上的斗篷紧紧包裹住宝儿,小心翼翼只想确认她还清醒着。
“兄长”当宝儿微弱的呓语传来,他几乎是立刻松怔一瞬,嘴边庆幸的笑容一闪而过,当即抱起她,转身就走。
“序儿!”
身后沉重愤怒的声音喊住了他,太夫人从内堂走出,站在风雪的门口看着他的背影痛心疾首:“你知不知道她今晚做了什么!”
谢淮序站定的脚,没有动静,宝儿意识明明模糊,还是害怕地紧紧揪住了他的衣襟,皱紧的小脸眼角滑落一滴眼泪,那种害怕再次敲打着谢淮序的心。
他缓缓转过身,凝重地看着太夫人,他不知道宝儿为何触怒了太夫人,但此时此刻,他不想去追究,郑重的语气隐忍低沉,却异常坚定:“不管她犯了什么错,我不能看着她死。”
太夫人怔住了。玉鸾这时上前扶住太夫人,轻声安抚:“祖母。”
谢淮序抱着宝儿疾步离开。
行止看着谢淮序着宝儿,心底燃起一股怒气,又十分后悔刚刚一瞬间失了勇气,忍不住追了两步,行曦离开前暼了玉李一眼,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是一种近乎畅快的冷笑,是小时候看着表哥对玉李另眼相看的那种羞辱的回击,是一种报复的快感。
院子里的人久久才散去,玉李依旧怔怔站在风雪中,好像身上的力气都被抽走了,玉鸾从太夫人的房里出来,做主放了荷花,就见玉李失魂落魄站在宝儿刚刚跪着地方,心里一疼,她知道今日偷偷让人去请谢淮序回府,无疑会伤害了玉李,可她不能任由一条命就这样折在祖母手里。
谢淮序一路抱着宝儿回院子,怒喝道:“备药浴!去请李大夫!”
一院子的丫鬟婆子被谢淮序这疾言厉色的模样吓得怔住了,南宋小声提醒才慌忙去了。
谢淮序将宝儿小心翼翼放在床上,手刚从她的腰间撤离,宝儿像是有了意识,揪着他衣襟的小手顿时一紧,颤颤发抖地起身扑进了谢淮序怀里,紧紧环住他的劲腰,冰冷的小脸贴紧着他的胸膛,像是汲取温暖又像是汲取安全感。
谢淮序背脊一僵,深邃的眼眸浓墨地像是化不开的水墨。
“兄长对不起”宝儿喃喃呓语,夹杂着哭声。
谢淮序扶着她薄如蝉翼的背脊,低头去看她,她只是紧闭着眼,眼泪不停流着,她似乎没有意识却做着本能的事,她怕今晚的事惹谢淮序生气,“别不理我”
她哭得像是个孩子,谢淮序心里一紧,修长的手指贴上她的眼角,她的脸已经滚烫,烫了他的心。
门口传来“侯爷,药浴备好了”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
行止:是我先想救宝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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