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急速下坠,风凛凛掠过耳畔,呼呼作响。温行云极力分辨出她的衣袂风声,飞身跃下,在烟波之上接住了她。
血腥味扑鼻,温行云拢着眉头,环住她腰肢的手臂不由收紧,急切道:“钟姑娘,你怎么样?”
蜂王已死,群蜂没有跟过来,韦老七等人也就不敢跟过来。
周围清净了,月皎皎于君山之上,湖面浮光掠金,静影沉璧,雪白的芦花随风起舞。鱼跃出水,鸥鹭齐飞,渔舟星罗棋布,点点灯火幽明。
如此美景,岸上穷困潦倒的乞丐都能欣赏,他富贵荣华,世人望尘莫及,却欣赏不了。
钟晚晴轻声道:“银盘水面无尘,玉魄天心相映。温阁主,今晚月色很好。”说完,便不省人事了。
既含睇兮又宜笑
人们总觉得,有残疾的人,一定很忌讳别人提起他的残疾。
尤其是温行云这样身居高位,脾气古怪,又很有本事的人,左右与他交谈,无不小心翼翼,生怕触了他看不见的霉头。若非他主动问起,他们绝不会告诉他,今晚月色好不好。
他搂着昏迷的钟晚晴发怔,凉风像顽童的手,捉起她的香丝扫着他的脸。说不清是什么香,以酒香为主,夹杂着草木芬芳,清冽怡神,独一无二。
鬼母说她贪财粗鄙,但在温行云想来,她是诗中山鬼那样的美人,被薜荔兮带女萝,既含睇兮又宜笑。
世人眼中的礼义廉耻,怎么困得住她的灵魂。
琼林蜂纷纷散去,韦老七等人急忙逃命,温行云展开银扇,向着韦老七掷出。银扇飞旋,化作一团炫目的银光,切断了韦老七的脖颈,去势一转,飞向其他人。
韦老七的头颅斜飞出去,身子还在跑,跑了七八丈远,才坠入湖中。扑通扑通,其他人也纷纷落水,溅起一连串的水花。浪头一翻,便看不出血色了。
这伙巨盗皆成了鱼食。
温行云抱着钟晚晴上了车,火速赶回澹云阁,让巩真人来疗伤。巩真人是个精通医术的散修,常年在澹云阁做客,进屋见温行云攒眉坐在床边,握着帐子里伸出来的一只手。
纤纤如玉,俨然是女人的手。
温行云听见他来了,方才松开手,让他切脉。
巩真人感觉此女体内没有一丝灵力,心道稀罕,这分明是个凡人,门不当户不对,就算生得倾国绝色,温行云又看不见,怎会如此在意?
“温阁主,这位姑娘似乎是被掌力重伤,身子又弱,我开几贴药,先慢慢吃着,等身子好些了再换药。”
温行云点点头,心中虽然疑惑钟晚晴为何法力尽失,却没有对巩真人说。
次日阴雨绵绵,屋里药香满阗,温行云拿着一卷书坐在榻上。下雨时,他喜欢开着窗,侍女便去开窗,不想被他斥道:“没看见屋里有病人,受不得风?”
侍女刚给床上的病人擦过脸,自然知道有这么个人,只是温行云对女人一向很冷淡,或许是因为女人的利器——美貌,在他面前毫无作用。
他这份怜香惜玉着实来得突然,侍女措手不及,连忙告罪,又把窗牖关好,转身见床上的病人睁了眼,看着这边。
侍女正要言语,钟晚晴竖起食指,挡在唇前。侍女看看温行云,踌躇片刻,没有作声。
雨脚踩在屋檐上,淅淅沥沥,点点滴滴,融合汇聚,骨碌碌滑落,落在石阶上,啪嗒啪嗒。雨丝风片抽打着窗外的蕉叶,地上的瑶草,又是不一样的声响。
池塘里雨落成花,雨让这个黑暗的世界变得生动,所以温行云喜欢下雨。
他在雨声中神情柔和,像一汪澹澹的水,笼在叆叇云烟中,美得朦胧。
钟晚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他放下书,起身走过来,在床边坐下,道:“醒了?”
钟晚晴诧异道:“你怎么知道的?”
温行云笑道:“被人盯着,是有感觉的。”
钟晚晴眨了眨眼,道:“我走到哪里,都被人盯着,我怎么没感觉?”
温行云道:“因为你并不在意他们。”
这话倒像是说他在意她,她弯起唇角,目光从他的脸庞往下溜,被腰间的玉佩吸引住。莹润白透的一块,雕的是梅花鸂鶒,刀工精细,衬着佛头青的暗花绸缎,十分雅致,之前没见他戴过,想必值不少钱。
温行云道:“你感觉怎样?可有哪里不舒服?”
钟晚晴摇头道:“没有,就是有点饿。”
温行云道:“想吃什么?”
钟晚晴眼珠子转了转,道:“苏州阊门外有一家周记面馆,爆鱼面做得极好,我想吃那个。”
温行云笑道:“什么样的爆鱼面,让你巴巴地惦记着,我也尝尝。”便吩咐侍女:“叫人去苏州阊门外的周记面馆买两碗爆鱼面来。”
侍女答应了,走出来,心里嘀咕道:厨房里现成的山珍海味不吃,偏要吃苏州的面,明摆着折腾人。还有这阁主,平日不吃鱼的人,今日也不知发什么疯,跟着吃起来。这哪里是病人,明明是妖精!
“钟姑娘,你的法力是怎么回事?”
妖精长叹一声,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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