蚌肉里取出一颗牙白的珍珠,约有猴脑大,光照一室,品相上佳。
“原来王娘子写的朱字,是预示血光之灾来自蚌精的意思。那个给她算命的道士还说是怀珠之喜,真是南辕北辙,满口胡沁。明日奴非去砸了他的摊子不可!”
桑重淡淡道:“俗世真正有道行的术士本就是极少数,碰上了是机缘,碰不上是寻常。他说好话哄人开心,也是谋生之道,并不曾害人,何必为难他?”
阿绣笑道:“既然桑郎替他求情,奴便放他一马。”
几回魂梦与君同
送王娘子回家,第二日,桑重和阿绣吃过早饭,照旧去街上摆摊儿。
板凳还没坐热,一名官差走过来,抱拳道:“素闻道长神机妙算,铁口直断,我家小衙内有一事求教,还请道长到府上一叙。”
桑重便将摊子交给旁边卖炊饼的陈婆看着,带着阿绣去了县衙。
县太爷姓秦,进士出身,今年三十有五,膝下只有一子,自然百般呵护,千般疼爱。这位小衙内倒也没被宠坏,知书达理,待人宽厚,衙门上下都喜欢他。
官差领着桑重和阿绣走到县衙东院,一名锦衣少年从屋里走出来,官差道:“道长,这就是小衙内了。”
阿绣打量着秦衙内,六尺多高的小伙儿,瘦得皮包骨,看起来只有一百斤出头,忒单薄了。
秦衙内走近,桑重眼中掠过一抹古怪的神色,与他见过礼,进屋坐下。阿绣站在桑重身后,闻到一股淡淡的异香,似乎是从秦衙内身上飘散出来的。
寒暄几句,桑重道:“小徒日前扭伤了脚,衙内让她也坐罢。”
秦衙内忙道:“道长不早说!小道长快请坐!”
阿绣便道了声谢,在桑重右手边坐下。
桑重来了聊城县一个多月,每日只发三课,或是帮人卜生意亏盈,或是帮人算失物下落,无不灵验,便有了名气。他这样的人,无论走到哪里,出名都很容易。
秦衙内找他,是为了一件说来荒诞的事。
三个月前,秦衙内夜得一梦,梦里红日西沉,自己骑马走在荒郊野外,忽见一堵白泥墙围着数间青瓦屋,墙内有女孩子的笑声,像风吹银铃,清越动人。
秦衙内便勒住马,欠身张望,只见院子里英蕊芬郁,绿柳如烟,一身大红衣裙的少女玉手攀着彩索,立在秋千上,娇姿纤纤,难描难画。
一名脸圆圆的绿衣少女在她身后推了一把,她便衣袂飘飖,似嫦娥奔月一般飞至高处。
秦衙内心动神迷,一味贪看,舍不得离去。
红衣少女也看见了他,双目凝视,徐徐停下秋千,对绿衣少女道:“回屋罢。”
绿衣少女道:“怎么不多耍会子?”
红衣少女秋波一转,瞟了眼墙外的秦衙内,笑道:“外面有人,目光灼灼似贼也。”
秦衙内听见这话,满脸通红。绿衣少女这才看见他,也笑了。
秦衙内心想:这红衣美人大有意趣,何不问清她的家世,倘若有望娶回家去,此生无憾!于是下马敲门。
门开的一瞬间,梦醒了。
秦衙内满脸惆怅,道:“三个月来,同样的梦我不知做了多少遍,每回都在门开的时候醒来。虽然是梦,但我相信那位红衣美人就在世上。我已为她害了相思病,还望道长施展神通,找到她,也是救我一命!”
他说着站起身,向桑重一挹到地。
阿绣心想这小衙内真是病得不轻,梦里的人也能当真,再说这茫茫人海,一点信物没有,也不知对方的名字,上哪儿去寻?
她看傻子似地看了秦衙内两眼,转眸看向桑重,他却是一本正经的表情,丝毫没有觉得秦衙内不可理喻的意思。
这厮惯会装模作样,心里一定也觉得秦衙内疯了。
沉吟片刻,桑重道:“衙内身上的香气,莫非是辟芷丹的味道?”
秦衙内一愣,意外道:“道长也知道辟芷丹?”
桑重道:“辟芷丹安神定志,治伤寒心悸有奇效,是贫道一位朋友的秘方。敢问衙内的辟芷丹从何而来?”
秦衙内道:“小时候,我被歹人挟持,虽然救回一条命,却落下个心悸难眠的毛病。请了不少名医看过,方子试了无数,夜里就是睡不着。这滋味难受极了,有时候我躺在床上,甚至想寻短见。”
他苦笑着,又道:“幸亏半年前,有位戚先生来到敝县,看了我的症候,写下辟芷丹的方子,我按时服用,才得以安眠。”
桑重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贫道那位朋友失踪已久,戚先生有他的消息也未可知。贫道想见见这位戚先生,衙内可知他现在何处?”
阿绣心中一动,莫非他说的朋友是费元龙,经书的线索就在秦衙内身上?
她看秦衙内的目光登时热切起来。
秦衙内道:“我知道戚先生在某处有个医馆,道长若帮我找到那位姑娘,我便告诉你。”
阿绣眉头一拧,不悦道:“小衙内,我师父找戚先生有急事,你梦里那位姑娘很可能只是镜中花,水中月,根本找不到。你提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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