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利安发出愤怒的警告,马童有些无措地看向费欧娜,眼看就要被赶下去,突然他啊了一声,似乎想起什么:“费欧娜大人听到吵闹声后非常生气,她派人锁好马厩,禁止今日白熊塔的人出行,还让我们将每一双马蹄打蜡,尽可能光滑无声。”
他下去后,上来的是酒侍,他记得那天费欧娜请他们搬出葡萄酒,量必须足够三天份饮用。随后厨房的人上来陈述费欧娜当日命他们准备新鲜蜂蜜和少许牛奶,还要求禁止宰杀牲畜三天;侍奉费欧娜的女仆表示小姐一大早就要求沐浴,并吩咐准备银烛和蜜蜡在各处点亮。
在场的圣道师本来还很专心倾听,试图听出可能的谎言或欺瞒,结果却听了一连串琐碎的小事,诚实是诚实了,但都是无用的废话,明显是一个可悲女孩拖延时间的小手段。
圣律院的院长雅各布最先坐不住,他用自己的圣槌打断证人的话,想让这场闹剧立刻结束:“无相关的不需要再复述了,齐利安大人的证词就已经足够,费欧娜伊格克劳谋杀的指控……”
“无罪释放!”一个声音粗暴地打断他。
雅各布忍无可忍地敲槌。
“杜肯爵士,你莫要欺人太甚!再敢扰乱秩序我就请圣主剥夺你护法官的资格!”
缩在黑袍下的杜肯又笑了,他每一次笑容都像乌鸦怪叫,让人没来头觉得不安。“我本来想着凭我的七把密盒钥匙竞选圣学院院长,现在看来今天这场审判后我还可以做圣律院的院长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
三番两次被一个圣学院的落魄术士挑衅,雅各布完全失去耐性和修养,老人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似乎下一秒就要提着圣槌冲过去,不择手段只要能让杜肯闭嘴。
无视圣主代理人训斥,杜肯爵士继续大声说:
“雅各布大人真的是年纪大了,耳朵听不清楚了,不但听不到我的话,也听不懂这些仆从的证词。”
他毫无退缩之意,接着就像再也忍不住般,爆出一阵哈哈大笑:“晨沐,禁杀和静默……真的要我重复一遍吗?亏你还是圣律院院长,竟然听不出这个女孩在严格遵守神律的安息圣礼!她服从禁律只食用象征圣血的葡萄酒、牛奶和蜂蜜,准备为她虔诚的父亲哀悼啊!”
雅各布下意识想驳斥,但大脑反应过来,他也不自觉喃喃自语:“这、这的确是安息圣礼……”
“安息圣礼是最神圣古老的仪式,守丧之人守护亡者的遗体直到三天后,至高神的福音和圣光到来接引灵魂。也难怪你会忘记,毕竟现在已经很少人愿意为死人忍受三天饥饿和孤独。”
杜肯爵士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步步进逼:
“雅各布大人,好好翻翻你当成婴儿一样珍爱的神律,上面可是绝对保障守丧之人的安全,任何人哪怕是一头野猪都不能在圣丧期间打扰仪式、惊扰亡者的灵魂。所以说那些无辜纯洁的求婚者可真是迫不及待去打扰一个正在为亡父忍饥哀悼的魔女!”
几个圣道师凑过来和雅各布交头接耳,有人还捧出一大本牛皮旧得掉漆的神律,就连圣主代理人也一脸古怪凑来查看,一时间审判现场悄然无声,只有民众的窃窃私语和书页翻动声。
“她说的是真的吗?”
“她一直被关在笼子里,仆人还是蒙利安大人带来的,他们亲眼所见。”
“在这里,旧典写得清清楚楚,如若是真的,那几个骑士就触犯了神律的大忌……”
“………污辱了一位虔诚守丧之人,这是渎神。”
“自卫……无罪……”
“也许是障眼法,她欺瞒至高神,写信引来求婚者,再以圣丧为借口想脱罪。”伊莎贝拉忍不住插嘴。她印象中的费欧娜是一匹坐不住的野马,哪可能会规规矩矩坐下来祈祷和挨饿。
但这次她的话却没能取悦圣道师,反而遭到一声喝斥:“闭嘴,粗鄙无知之人懂什么东西?这里没有妳说话的地方!”
费欧娜看着伊莎贝拉彷佛生吞了一大口马粪的表情,憋笑憋到胃痛。她转开视线,和那个帮自己说话的老术士对上眼,对方对她赞许地点点头。
其实杜肯爵士对今日的审判没有抱太多希望,但没想到这个女骑士不但英勇还机灵。罪人的嘴巴只有焦炭和蛆虫,如若费欧娜自己开口说出丧礼之事,再请仆从左证,旁人定咬死他们是双方串供,
所以她什么都不能说,由仆人和侍从单纯的口述,旁敲侧击拼凑出事实全貌,让真相如洁白无瑕的羊皮纸般任圣堂检视。
另一边齐利安也察觉不对,雅各布和其他圣道师热切讨论,完全把自己谅在一边。他下意识看向费欧娜,少女也正好看过来,锐利的眼眸宛如老鹰的爪子,冷冷凌迟着他的身体,翻搅丑陋的血肉。
他听到对方说:“当日我也有邀请齐利安大人,但叔叔你拒绝了。你那时应该在白熊塔下的鹰眼门驻守,禁止任何人擅入白熊塔。”
什么狗屎的安息圣礼,齐利安对神律不过略之一二,那天费欧娜遣退仆从,独自一人留守高塔,是再好不过的机会,他压根没去细想其中缘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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