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如今富裕才肯给银钱,疙瘩觉得自个儿已经足够大度。
对待疙瘩这起子泼皮破落户,讲道理是顶顶说不通的,王宝兴自然晓得其中的弯弯绕绕。
他对疙瘩说:“你是我的子侄,我自然不会将胳膊肘往外拐,但侄媳妇一路跟着你吃苦受累,你不能啥都不给她,如今正值灾年,总归让她有口饭吃才对,否则不光你家受人诟病,族里脸面上亦不好看,让人净身出户这种事,你想都莫要再想!”
疙瘩媳妇满脸期待看着王宝兴,丝毫不介意王宝兴口中说的“胳膊肘往外拐”。
她知道族长是个公正无私之人,自打在东小庄安定下来,疙瘩就没少寻她的错处,无非想把她休掉再娶个漂亮的黄花大闺女而已,疙瘩媳妇之所以不肯,就是担心世道艰难自己会被饿死,自家可没有那劳什子娘家人投奔,见宗族里头并非一味偏帮疙瘩,她终于放下心来。
总之,疙瘩媳妇的愿望很简单——能有口饭吃不被饿死就成。
王宝兴当然不会让人从自己眼皮子底下饿死。
见疙瘩满脸不赞同,他说道:“你若实在不肯,干脆与婆娘继续过日子,反正我是不准宗族里有人行那狼心狗肺之举。”
正式迁居东小庄不过大半年时间,疙瘩光闹休妻就闹了半年之久,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疙瘩铁了心将婆娘赶出家门。
族人们看不惯疙瘩,即使觉得分给疙瘩媳妇家财不妥,却照样乐意支持木槿的说法——
不提旁的,单说逃荒时候,疙瘩母子净谋好处不干活,车队里众人恨得牙痒痒,好不容易有让疙瘩破财的机会又怎能放过。
听罢王宝兴的话,疙瘩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心心念念想娶苇叶,又不愿意割舍银子,如今好生苦恼。
疙瘩犹豫之时,疙瘩娘在后头使劲扯他的袖子。
光听族长说让他家拿出那么多的粮食和银子,疙瘩娘心里格外难受,加上她本不愿让新人进门,希望儿子能在王宝兴的施压下回心转意。
疙瘩却罕见没有听老娘的话,他说:“打小俺娘就跟俺说做人要厚道,虽说那婆娘不孝顺,可俺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饿死,俺愿意给她十两银子并两袋子口粮,也算全了十多年的夫妻情谊。”
周遭围绕着许多看热闹的族人,疙瘩终于挺起胸膛,看起来极有担当。
族人们却不觉得他有担当,毕竟逃荒时疙瘩母子恨不能将好处全占了,出力气的活计则能推就推,许多人老早就看不惯疙瘩家了,分银子时嘟囔不能分给疙瘩,他当初可是半点力气都不出,因王宝兴坚持平分才让疙瘩占上便宜。
木槿同样不愿便宜疙瘩,早先她便听疙瘩媳妇讲过疙瘩母子如何不待见她同两个闺女,倘若真的合离,儿子尚好,两个闺女指定吃苦。
此外,疙瘩如今住的房屋就花费数十两银子,疙瘩媳妇却只能分走不到十分之一的家财,吃的亏委实太大些。
反正今日她已经得罪了疙瘩母子,那么干脆得罪到底,木槿走到疙瘩跟前说道:“不成,我和许多族人们只听说嫂子任劳任怨、操持家里和田地里的大小活计,从未听说嫂子不孝顺,想必其中有所误会。”
疙瘩赶忙摇头,心中想着千万不能让木槿戳穿他的谎言。
谁成想木槿并未停下来,仿佛狠了心要给疙瘩媳妇谋个公道:“前几日我听说族里有人已经私底下同织女镇定下亲事,当时还疑惑是哪户人家,今日闹出事来才知晓正主在这里呢。”
实际上木槿只听疙瘩媳妇跑上门哭诉说疙瘩提着两斤粮食去了织女镇苇叶家,回来时整个人笑眯眯的,转眼看见灶台边忙活的黄脸婆,原本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听他婆娘的描述,当天晚上疙瘩就说让她赶紧收拾好衣裳滚出去,别耽误他迎新人进门。
疙瘩媳妇是个聪明的,一下子就猜到当家的恐怕已经跟那头谈妥,就等着她腾位子哩。
她在东小庄又没有亲戚,最后不知怎的竟来到了木槿家,哭哭啼啼将原委同木槿提了嘴。
当初她甚至同疙瘩说:“俺知道你如今有银子是个富户老爷,你若实在想要织女镇那个,当小的抬进来就成,俺必会好生待她。”
疙瘩却不同意,苇叶爹娘说了,将自家黄花大闺女嫁给他个年纪快能当她爹的已经很是丢人现眼,倘若再让闺女做小,还不得被十里八乡给笑话死。
苇叶爹不肯让女儿做妾,并非因为疼爱女儿,而是将闺女嫁给逃难而来的外乡人已然算得上丢人现眼,若再给人做小,到时候全家老小指定要被织女镇的乡民用唾沫星子淹死。
疙瘩着急娶苇叶进家门,见苇叶爹娘死咬着牙不肯松口,最后只能从自家下功夫,于是便有了后头的闹剧。
疙瘩终究不算个能藏住事的,吵着吵着将所有的事给秃噜出来,他婆娘这才连夜来到木槿家哭诉。
疙瘩倒不曾想过木槿会知晓此事,他被木槿的话给镇住,竟一时找不到反驳的说辞。
至于看热闹的族人,有消息灵通的,估计同样听见不少风声。
冬日正值农闲,许多人在家闲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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