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事情已成定局,疙瘩媳妇满脸绝望,她起先跪在地上痛苦哀嚎,后头不知想到什么,跪到王宝兴跟前:“族长,你给俺条活路,给俺条活路呐!”
呆在古代久了,木槿深知古代和现代的不同。
现代离婚不过分割一下财产,而古代因为小农社会劳动特点,除却女方出嫁时的嫁妆可以带走,其余房屋土地都是无法带走的,所以合离之后没有娘家投奔对女性而言极其致命,疙瘩媳妇的担忧不无道理。
木槿走到王宝兴跟前:“二伯,合离归合离,然而嫂子没有娘家人投奔,逃荒时人家同样跟着族里尽心尽力过来的,咱们不能亏待她。”
王宝兴:“你想如何做?”
“大伙都是自己人。最清楚逃荒路上每家每户得来多少银钱与粮食,除却年纪尚小的小儿,家中有三个大人出力气,不若就将银钱跟粮食平分成三份,让嫂子带走一份。”
木槿在路上为大伙做过不少事,即使疙瘩跟他老娘都对木槿怀抱着一份敬重,当初听木槿说让他们拿东西出来,母子俩念着木槿从前的救命恩情,到底没说什么,毕竟在他们看来顶多拿出一袋子粮食罢了。
待听清木槿说要让那个妇人分走小半家业,母子俩死活不干。
此时的人可没有后世所谓共同财产的观念,在他们看来,那些都是男方的。
就连疙瘩媳妇本人,都吃惊地愣在原地。
她求王宝兴给她条活路,就是为能有点粮食吃不至于饿死在荒年,但着实没想到木槿会开口说将家财分成三份,让她带走一份。
王宝兴满脸为难。
族里几十年不曾出现休妻的丑闻,疙瘩还是头一茬,而且按照王宝兴的性子,他绝不愿意看见疙瘩媳妇被休弃后饿死,此事传出去他脸上也没光。
倘若给疙瘩媳妇家财傍身绝无问题,问题就在木槿要求的委实太多。
疙瘩娘先不干了,她跑到木槿跟前:“五丫头,俺感念你路上干的活,但你不能如此偏帮那个妇人,你这……这是谋夺家财呐!”
疙瘩媳妇在木槿家织布几个月,木槿比王宝兴等人更清楚事情原委,哪里是疙瘩媳妇不孝,分明属于男人喜新厌旧与母亲合谋将婆娘赶出家门才对。
木槿当然明白自己提出的方法在古代乡野间的惊世骇俗程度,假如是旁人提出这个说法,指定会受到众人指责,只因她路上对众人帮衬颇多大伙才愿意信服她罢了。
王宝兴将木槿拉到角落里嘀咕:“你说的委实大胆,你且出去看看,哪家哪户能将半数家财分给合离妇人的?”
王宝兴意思很明确,他不能眼睁睁看着疙瘩媳妇休弃后被饿死,他预备使用族长的权威迫使疙瘩母子同意即使停妻另娶也让疙瘩媳妇留在家中,直至疙瘩媳妇再嫁为止。
木槿听见,这不就是所谓的离婚不离家?
按照疙瘩母子的品性,疙瘩媳妇说不准要被磋磨死,与其这般,还不如分出粮食银子要紧。
而且东小庄相依为命从西边逃过来,即使有那等贪小便宜之人,在大是大非面前也不会含糊,不至于出现有人谋夺疙瘩媳妇家财的情形。
木槿据理力争:“二伯,并非我在背后编排人,而是疙瘩的品性实在让人信不过,今日他能因为喜新厌旧狠心将陪他吃苦数十年的婆娘抛弃,他日说不准就能为少张嘴吃饭而让嫂子悄无声息地没了,何况还有新媳妇进门,到时候说不准要出更大的乱子,还不如趁今日这个机会将话说明白。”
王宝兴哪会不知疙瘩母子的品性,只因人家母子统一口径、又不曾闹出乱子,王宝兴不好插手太过,否则恐怕得招人记恨。
等木槿说出最恶劣的设想,王宝兴当真坐不住了。
他走到疙瘩跟前:“你婆娘跟你吃了十几年苦头,你预备如何安置她?”
疙瘩脑袋一时没转过来。
他满心想着赶快让家中黄脸婆给苇叶让位子,至于如何安置对方,他压根不曾想过。
疙瘩犯了难:“族长您是怎的个意思?”
说实话,疙瘩不想给婆娘粮食和银钱,当初她嫁来时拎着个破包袱,里头不过几身衣裳罢了,当然没有嫁妆可以带走。
王宝兴沉吟:“五丫头说的法子想必你也知晓……”
不待王宝兴说完,疙瘩赶忙跪下:“族长,咱们同宗同族,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哩,你可不兴这般坑害俺!”
王宝兴将疙瘩拉起来:“你是我侄儿,我当然不能让你吃亏,我是这般给你筹划的……”
作为土生土长的古代人,王宝兴必然没有让疙瘩家三个大人平分家财的意思,他准备让疙瘩给出足够令媳妇安身立命的银子粮食,如此倒不算亏待她。
饶是如此,疙瘩照样不乐意。
“她嫁来俺家时,不过带来几身衣裳,凭啥给她银子?”
方才族长说要分给那婆娘十两银子并粮食,虽说疙瘩家有数百两银子,然而他内心依旧不乐意,在他看来,给个一两都算多的。
妇人而已,倘若在西边,甭说一两银子,连件衣裳都不会让她多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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