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女镇中人人知晓那群逃难而来的外乡人家当颇丰,不仅有成堆的粮食还有余钱建青砖大瓦房,瞧着和里正家差不多体面,很多人敬畏对方。
说不准陈寡妇为了从人家那里多得些好处就把祖传的手艺教给外乡人,实在太对不起祖宗了,有人如此想道。
陈寡妇当然看出同乡妇人们的疑惑。
她年轻守寡,比寻常人家更在意名声,为免有不好的传言流出,她解释道:“我们孤儿寡母过日子不容易,自打麒麟他爹没了,孩子再没有吃过几回肉,加上他叔伯又如此……”
陈寡妇本想说麒麟的叔伯不地道,然而她怕让对方知晓了再顺势报复,便不曾再说后头的话。
反而接着说:“上回办迁居宴,本没有孩子的事,人家却给麒麟喝了碗肉汤,里头还有两块拇指大的肉,孩子回来乐呵了好几天,我得念着人的好。”
如果麒麟爹还在,陈寡妇必然不会因为这点子小事便感动到痛哭流涕。
自打丈夫没有了之后,她和儿子感受到无边的恶意与歧视,一丁点的好都能被她记在心里,得知木槿同样丧夫以后,她待木槿更为亲近。
木槿听完才知道,自己无心的举动竟会改变了她往后的人生轨迹,让她有学习一技之长的机会。
她没有将实情告诉王李氏,这种事可以从陈寡妇嘴里说出来,却不能由她来说,否则未免有挟恩图报的意味。
“我在麒麟家学的好好的,令我为难的并非此事。”
王李氏:“那是何事?”
木槿同王李氏说起她想跟陈寡妇去明州城给人做衣裳的事。
接着,又补充说:“恐怕要去个把月。”
王李氏第一反应并非去多久,而是:“麒麟娘瞧着是个厚道人,不过咱们才搬过来,两边尚未熟识,知人知面不知心,万一她坑害你咋办?”
王李氏不想把人想的太坏,但周家的事才发生两天,她觉得有些人从外头看着老实,内里如何却无法瞧真切。
毕竟亲家公表现得如此老实厚道,不光王李氏和王宝山觉得他是个好人,连族长都被他蒙骗过去,他关起门来还不是险些把婆娘孩子给打死。
若独身从外面新认识一个人,对方还要带她出去赚钱,木槿必然会起疑心。
但陈寡妇是织女镇中人,她唯一的儿子麒麟还留在织女镇上,她总不能往后再也不回来了。
而且木槿自觉有两分眼力见,她觉得陈寡妇不是坏人,王李氏的担心着实有些多余了。
王李氏想清楚其中关窍,才说:“我让亲家母的事给吓糊涂了,总爱胡乱忧心。”
王李氏昨日去周家瞧过,亲家母躺在炕上整个人晕乎乎,只能用眼神示意——
她脸上被打肿了,压根没办法张嘴说话。
木槿跟王李氏说:“麒麟单独在家,就算他性子持重,却到底是个孩子,还要辛苦你和爹平日多照看照看他。”
“我让你爹每日上地的时候顺道去他家里瞅瞅。”
家里的地在后山,下地干活时会经过麒麟家,所以瞅瞅他就是顺道的事。
而且王李氏和王宝山对年幼丧父却无比懂事的麒麟颇有好感,愿意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多照看孩子。
木槿听见王李氏答应她的请求,心下稍安。
她实在不放心让年仅八岁的麒麟独自在家生活一个来月。
张家
再次进入明州城
木槿临出门前, 王李氏紧紧握住她的手殷切叮嘱,内容不外乎出门在外多长个心眼、多干活少说话别惹主家生气等等。
木槿又看向两个孩子:“娘,你就带着如意吉祥停在此处吧, 我又不是孩子,总不至于被人诓骗去。”
王李氏眼泪都快出来了:“儿行千里母担忧, 我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
不待王李氏说完, 王宝山又开始嘱咐, 内容与王李氏大同小异, 左不过照看好自己。
昨日便说好了, 送到门口就成,结果王宝山和王李氏不放心,偏要跟木槿去乔掌柜家看看。
她和陈寡妇要坐乔掌柜家的牛车去明州城。
陈寡妇正在与乔掌柜的婆娘说话, 见木槿过来赶紧招呼她。
旁边的麒麟呆呆愣愣注视他娘,脸上尚且残留泪痕。
乔掌柜正在套牛车,王宝山麻溜过去帮忙。
若非木槿死活不答应, 他和王李氏甚至想让崇文陪着去明州城探探情况。
木槿当然看出王宝山的意图, 他想给乔掌柜卖好, 从而让对方多照顾自己点。
乔掌柜将牛车驶出家门时,王李氏将包袱放到牛车上。
里头装着木槿的换洗衣裳。
“记住我和你爹的嘱咐。”王李氏不忘提醒木槿。
木槿头一回出远门, 而且女子在外总比男子遇见的危险多, 王李氏和王宝山生怕闺女有个意外。
陈寡妇那头没有絮絮叨叨的爹娘,却有舍不得母亲离开的麒麟。
她轻声安慰许久才让麒麟重新绽放笑容:“你在家好好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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