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女镇人们心里五味杂陈。
有人聚在屋后头说嘴:“我可瞧见了, 他们家家户户都装着满车的粮食, 哎呦喂, 比我家还多。”
织女镇看似富裕, 然而养蚕缫丝、倒卖茶叶得来的银钱并不在普通的乡民身上, 而是被商人们层层盘剥去了,普通的乡民不过饿不着而已。
切莫小看饿不着。
此时生产力落后,王家村的土地在十里八乡属于独一份的肥沃,可土地少的人家照样没办法吃饱饭,只有在丰年才能吃饱。
而织女镇的乡民因为有卖茶叶的银钱,普通年成就能吃个九成饱,即使不像里正以及乔掌柜般富裕,却足够让外人艳羡。
灾年到来后,寻常人家剩个几百斤上千斤存粮,家家户户勒紧裤腰带,生怕灾年持续时间太长会将自己饿死。
看见逃难而来的灾民们居然有那么多粮食,织女镇的人难免会多想。
过来织女镇时,木槿曾听闻此地出过位巧手娘子,她织的丝绸连贵人们都喜欢,后面居然有幸进宫给皇上娘娘做衣裳去了。
因为她的名声太大,此地才更名为织女镇,而镇里的女性皆以养蚕缫丝为业,从而进一步给织女镇打响名声。
至于男人们,则照看地里的茶树和桑树,男女合力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不时有很多男人、老人、孩子经过,却只见过几个女人,或许在家织布干活呢,木槿猜测道。
——
王宝山看着坚硬的石块,独自愣神。
二哥带领族里的男丁来瞅东边的地形,主要商量要不要建房屋、怎么个建法。
如今天气极其寒冷,即使在南方,冷风仍旧使人瑟缩不已,而且水桶里的水已经结上了厚实的冰层。
他们都是建过房屋的人,明白冬日严寒实在不适合建房。
若盖低矮的土屋,寒冷的天气很难让夯土层变坚硬,到时候房屋会面临倒塌的风险;盖青砖大瓦房同样不成,眼下没有后世的水泥沙子,一般靠糯米汁做粘合剂,如果天气过分寒冷,粘合程度会更差。
有人道:“实在不行就等冬天过去再建房,在外头逃难大半年都没事,这几个月总能等得。”
“你忘这两年外头如何啦?老天爷不给人生路,连南方都在下大雪和雹子,往后出事咋办?”
车队里众人在织女镇里正嘴里知道,新年早已经过去快两个月,眼下没有半点开春的迹象,去年等到五月份还是严寒天气,今年万一也如此可咋办?
织女镇附近的的山丘十分低矮,若下大雪下冰雹,想躲都没处躲。
见到二哥犹豫,王宝山也说:“总要盖上两间房才是,不然日日待在外头实在不安生。”
王宝山从来没有太大野心,他觉得婆娘孩子热炕头才是正经事,没有房屋遮挡,他时刻担忧家里的粮食会被抢去、担忧自家在下大雪冰雹之际连个安身之所也没有。
在王家村的五间青砖大瓦房就是他自己盖的,中间雇上几个建房的老把式、再叫来族人们帮扶半个月就建成了。
王宝山有足够的盖房经验。
当然,他也明白天气严寒容易把土给冻住,但只要不怕麻烦,总能想出办法。
和喜欢带头的王宝兴王宝根等人不同,即使家资颇丰,王宝山照样低调,低调老实到除却要借粮,寻常不会注意他这个人。
王宝山难得发话,没有人忽略,人们皆思虑起他的建议来。
王宝山又说:“冬日不易盖房与天寒地冻脱不开干系,若能让周边热乎点,倒不会太碍事。”
他的话音刚落,王宝兴就有了主意。
王宝兴交游广阔,年轻时在县城念书,有位同窗家里就曾在冬日建过房屋。
听闻同窗他父亲打算娶二房,那二房性子不是好相与的,嫁过来之前先让爹娘跟男方家里说要有个新院子住。
那时候已经是冬天,开春就得把二房太太娶过来,同窗家里只好着急忙慌雇匠人施工。
匠人们怕糯米汁被冻住,所以用温热或者热水搅拌它,用它粘连砖块,同时,刚建好的那部分也不能放置不管,据说同窗家用了个叫“火龙”的玩意。
王宝兴没有亲眼见过,大致猜测所谓的“火龙”应当在盖好的墙周遭挖洞生火,从而让刚砌好的墙不至于被冻住,同时可以使它更快变干。
王宝兴把自己知道的说给族人们听,许多人觉得有理,想试试这个法子。
除却少数沉得住气的,队伍里大多数人都希望赶快有自己的房屋住。
在他们眼里,房屋仅次于土地,人活着不就为了有口饭吃、有间房住,现在手头好不容易有了银钱,加上世道如此混乱,他们无比渴望快点建房安家。
王家村里的村民都见识过族长家里的青砖大瓦房,以前就格外眼热,现在手里有银子,他也能住进气派的砖瓦房里头啦。
王宝山回来说起时,木槿才知道建房子的事。
她对建筑一知半解,却同样清楚外头上冻,着实不好建房屋。
听见闺女的顾虑,王宝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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