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仪吃了一惊:“快不要如此!”杨佑持跟一个小厮过来帮忙搀扶:“这就是我大妹妹,有什么病症叫她看就行了。”
老妇人已经白发苍苍,满脸皱纹,肤色微黑,一看便知道是穷苦人,说道:“我们是从城外来的,天不亮就赶了路……就是冲着杨太医过来的,谁知说不在。”擦了擦眼泪:“我们老头子的病症两三年了,不知看了多少大夫,都看不好,这次若再找不到杨太医,我们就打算死在这城里了。”
他们总算等到了杨仪,心情甚是激动,竟忘了先诉说症状。
杨仪点点头,道:“老人家莫要慌张,且让我号脉。”
她的态度沉稳,言语温和,自有一种令人心安的气质。
老者伸手,杨仪听了他的双手脉,又道:“左手再听一听。”
左手寸部浮取为小肠,左寸浮而无力,左关郁塞,右寸见弦。
杨仪反复听了会儿,那老者时不时地闷哼出声。
“老人家是时不时的肚子疼?食欲不振?”她凝视着老者的脸色,问道。
妇人忙道:“是、是……有时候吃点还会吐,疼得满身满头的冷汗,这会儿又发作了。”
杨仪又闻到那老者的口中隐隐有些臭味,她点头:“这是小肠的毛病,多半是石积于肠。”
妇人愣了愣:“那是什么?看过许多大夫,有的说是胃的毛病,有的说是年老体弱自然如此,也有说是风邪入侵……没听说过什么叫石、石……”
杨仪道:“这个症状,我先前见过,不打紧,可以治。”
老妇人本正忐忑,听她淡淡地说了这句,惊得瞪圆了眼睛:“好姑娘,你真的能治?”
杨仪道:“可以,我曾经用药治好过相似的症候,有七八分把握。”说着转头。
杨佑持在旁看的入神,忘了反应。
薛放毕竟跟过杨仪颇久,已经知道了她的习惯,她不需要说话,一个抬头凝眸,他就知道意思。
当即笑道:“准备纸笔吧。要写方子了。”
二爷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叫小厮取了纸笔。
杨仪很快写了一副方子,道:“这是金钱消石汤,每日两副,三四天就可见效。”
那老婆子跟老头都惊呆了:“真、真的吗?”竟不敢相信。
杨仪打量他们的衣着,对杨佑持道:“二哥哥,店里有现成的药就给他们抓上四天的量,要是没有,不如……”
杨佑持笑道:“你又做散财童子。好吧,我知道了。”
取过方子来看了一遍,说道:“前些日子把店铺的药施了大半儿,我最近正补充,这上面的金钱草,车前子,白芍等倒像是有,其他的还得去别的地方找,不如一块儿买来吧。”便叫了个小厮来,吩咐让去买。
杨仪见那老者委实疼得厉害,便将自己的荷包取了出来,道:“我先给您老人家针灸,兴许能减轻几分疼。”
让老者去旁边的小榻上躺了,杨仪先在他腹部肚脐处的神阙穴针灸过,又请他翻身,刺后背腰俞。
然后是手臂上的曲池穴,合谷穴,内关穴上,最后是腿上的足三里,还没刺完,那老者已经不疼了,脸色竟逐渐缓和,二老惊喜交加。
杨仪给这老者看诊的时候,那妇人抱着孩子,在旁边看得目不转睛。
等看到这里,不由啧啧称奇。
见那老者从榻上起身,妇人便忙上前行礼:“杨太医,真是神了!您能不能……给我家宝儿看一看?”
杨仪见那老者已经稳住,便收了针擦了擦手,问道:“女公子是什么病症?”
妇人一脸的不好意思,说道:“这孩子得了个奇症,也是看了许多大夫,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杨仪因那孩童可爱,正自打量,却见她正紧紧地咬着牙,隐隐似乎还能听见磨牙的声音。
闻言便问:“如何?”
妇人道:“她啊,不知为何,喜欢吃那灯上的灯花儿。”
“灯花?”杨仪有点意外。
妇人道:“就是……油灯,蜡烛,只要一点着,她就哭闹着要靠前,非得去抓来吃,不给就一直哭,每天到了晚上,简直不知怎么是好。”
旁边的嬷嬷跟着说道:“我们家请了好多大夫,多半都说是吃坏了肚子,还有的说是中了邪……我们家老太太还真相信了,请了道士做法,可仍是没什么用。”
另一个丫头道:“这些人都是胡说,吃坏了肚子跟吃灯花有什么关系,不过小姐倒是经常的闹肚子疼。”
妇人用渴盼的目光望着杨仪:“杨侍医,我们也是没有办法了,一到晚上她就哭,家里的人都无法安生。只能尽量不往她跟前放灯,可稍有不留神,她自己就抓了灯花送到嘴里去了……要您也没有法子,连我都要觉着是真中了什么了不得的邪祟。”
说到这里,妇人的眼圈也红了,她哽咽着,看看可爱的女孩儿,掉下泪来。
杨仪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孩子,靠近了细看,却见她颈间似乎有很淡的白色斑点。
“这不是什么吃坏肚子,”杨仪道:“这是虫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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