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这种机缘巧合的情形下见到了您。”
杨仪笑了两声:“我只是做了几件力所能及的事情,却是世人传的太过了。姑娘也不必如此。”
她不想跟巫捣衣说下去,便拢着嘴轻轻地咳嗽了两声。
巫捣衣忙道:“听闻晚上杨侍医便没怎么吃东西,不如我叫人准备一碗汤面?”
“不必,多谢姑娘费心,只是我夜间不习惯吃东西,消化不了。”
巫捣衣自然看出她不愿多话,道:“那杨侍医不如且先假寐片刻,好歹养养精神……我本来想守父亲正夜,既然您来了,那我就托个懒,先回房去,明日再来。”
杨仪道:“请。”
巫捣衣又去看过巫知县,才带了丫鬟向门外走去。
走到门口处,她微微转头看向旁边,却望见黎渊背靠着墙壁,静静地站在那里。
目光相对,巫捣衣倾身行了个礼,转身出门。
虽还没有入秋,昨夜一场急雨,打的满地落叶飘零。
早上,县衙里的仆人忙着清扫落叶,院子里都是刷刷的声音。
俞星臣跟薛放两人进了院门,直入巫知县的上房。
薛十七郎才进门,转头先找黎渊,却并不见黎渊踪迹。
他别的不管,忙先上前拉住杨仪:“那鬼鬼祟祟的呢?”
杨仪一愣:“什么?”
薛放道:“黎渊,他不是守在这儿么?”
杨仪说:“叫他的名字就是了,什么鬼鬼祟祟,昨夜他在这里陪了一宿,我叫他去歇着了,他身上可还有伤,刚刚才走。”
薛放一想,多半是黎渊知道他们要来,料想杨仪无事,这才撤了。他哼了声:“我以为这小子真的是不用吃喝的铁人呢。”
“你这人……”杨仪忍不住在他的手臂上拧了一下。
只是手底捏着竟很硬,他毕竟是练过的,疼的只是她的手指罢了。
薛放却很受用被她这样对待,捧场地笑道:“哎哟,好疼。”
两个人在说话的功夫,俞星臣早已经奔到床前去了:“巫知县醒了?觉着如何?”
巫知县面色苍白,虽然醒了,神色倦怠,恍然失神。
听见他问,巫知县才转过头来:“俞巡检……”声音也极低微。
俞星臣道:“巫知县,你虽说大病未愈,但事关海州安危,请恕我只能直说了……牛仵作的死,跟你有什么关系?食人之怪底下,到底有什么隐情?请巫知县务必直言相告!”
他这么一说,巫知县就猜到,他们必定推理出了什么。
何况事到如今,巫知县也没有再想要隐瞒的意思了。
他闭了闭双眼,慢慢地吸了口气,终于道:“牛秉忠……是我害死的。至于食人之怪……也是我、弄出来的。”
薛放在俞星臣身后听见,眉头紧锁。
杨仪怕他插嘴,便忙拉拉他的手。
薛放微微一笑,反手把她的握住,十指相缠。
俞星臣屏息,然后问道:“巫知县,你说牛仵作是你害死的,这意思,是你亲手杀了他吗?”
“当然不是,”巫知县否认,哑声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若不是我执意把他拽了过来,他又怎会横死!”
说到这里,眼中两行泪陡然落下!
俞星臣点头:“这么说,食人之怪的出现,应该就是巫知县跟牛仵作两个人配合,弄出来的了?”
巫知县见他果真猜到,颔首:“对!”
“为何?”
“因为想要叫朝廷重视,想要朝廷派人前来海州!”巫知县的声音突然清晰了很多,也多了几分决然。
俞星臣沉默:“缘故?”
“因为……”巫知县咬紧牙关,发出了磨牙的响动:“我怀疑倭寇已经侵入海州!”
一声“倭寇侵入海州”,让在场之人全都汗毛倒竖。
薛放察觉杨仪一抖,便团住她的手,垂眸看见她脆白的脸色,突然想到昨夜她必定没有睡好。于是悄悄地挪步到她身后,从后把她环抱住了。
反正在场的都没有别人,巫知县……一个老头子不会在意这些,俞星臣,正全神贯注、就算他在意也没有关系。
杨仪回头看了他一眼,本来想叫他留神,可昨夜虚耗半宿,却是有些神乏力倦,身上透冷,如今被他抱着,一股暖意渗透,十分熨帖,索性放肆片刻。
俞星臣已经开始问道:“你为何这样说,有何根据?”
巫知县闭上双眼,重又长叹了声,道:“根据……这要从三个月前开始说。”
三个月前,县衙送来一批来往客商暂住名籍。
海州近海,特色的便是海产等物,除了这些,特有的便是海州木雕了,并无别的出彩者。
巫知县见来了这许多客商,心下甚悦,毕竟海州虽是古城,但向来不怎么富裕,官方只靠着一处盐业维持,若是能招徕南来北往的客商,不管于公于民,自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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