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风平浪静,天暖日晴,但谁能想到会有一日,一切都陷入万劫不复。
不管是顾家,杨家,不管是男女老幼,老太太,小山奴,大奶奶二奶奶……有罪的,无辜的,尽数血流成河。
杨仪止步回头,身后,小山奴正乖乖挨训,邹其华不知从哪里找了根树枝,正在轻轻抽打他的屁股,小孩儿想躲又不敢,只稍微扭动,突然他看见杨仪正瞧自己,便向着她吐了吐舌,扮了个鬼脸。
眼底不知怎么就有点湿润。
杨仪回到院中,稍微洗漱,喝了点热汤水。
外头孙婆子叫了声“二老爷”,原来是杨登来了。
杨登叫杨仪坐了,先说起宫内的情形,又有点迟疑:“听林院首说,你昨夜也少睡,可还撑得住?”
“没什么大碍,父亲找我是有事?”
杨登低了低头,终于道:“有件事我早想跟你说,一时没得闲……先前,我去了衙门,报了你母亲的亡故。”
“啊……”杨仪一愣,猝不及防,心忽上忽下:“哦。”
不过,洛蝶已经身故了,确凿无疑,也该这样。
“仪儿,”杨登犹豫片刻,又道:“还有一件,我想先跟你……说。”
杨仪正恍惚想起跟洛蝶之前的种种,她原先不是很喜欢自己的母亲,因为逼压她太过了,但那毕竟是从小到大陪着自己的人。
听杨登又开口,杨仪振作:“父亲请说。”
杨登道:“你顾姨娘……跟了我这么多年,你知道她的身份不同,这些年,也多亏了她操持内宅,前几日她病倒了,你应该也见着了,人都瘦了好些……”
杨仪听了这么多铺垫的话,隐隐意识到他想说什么:“父亲直说就是。”
杨登看向她:“我想,也是时候把她扶正了,已经跟老太太说了,老太太也很赞同,我想毕竟也该跟你知会一声。”
杨仪听到“扶正”二字,耳畔嗡了声。
杨登不等她开口,好似心虚似的赶忙解释:“她的脾气确实急躁,我已经说过她了,她也答应了,以后必不会再为难你什么,仪儿……你看如何?”
“如果我说我不愿意,父亲会改变主意吗?”杨仪道。
杨登屏息:“仪儿……”
对于杨登来说,顾莜大概是很有资格“扶正”了,不仅是对杨登,对于京内所有人来说,应该也是如此,毕竟顾家小姐,本就是正妻之选,已经是硬生生委屈了十六年。
但对杨仪而言,她不能跟杨登共情。
心里有点燥乱,杨仪转身,找了一颗梅苏丹含了。
“说来,我也正有事情想请教父亲。”她把思绪理了理。
杨登道:“什么事?”
杨仪深深呼吸:“父亲……年少时候,可曾去过羁縻州?”
“并未。”杨登诧异:“我只去过江南各地。”
“那你有没有遇到过一名姓乌的异族之人。”
“姓乌,异族?”杨登竭力回想,轻轻摇头:“据我所知……似乎并未遇见过此等人。”
杨仪的手指在眉心轻轻地梳理:“那……府里其他人、比如大老爷呢?”
“大老爷没去过南边。”杨登回答过,又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杨仪拧眉,手指又将那一点皱蹙摁下。
杨登见她不言语,自己道:“如果是羁縻州,府里无人去过,倒是你母亲……”
“母亲?”杨仪正无头绪,手势一下子停了。
“对,”杨登闭上眼睛想了想:“我知道的不多,只依稀听说,之前你外公、就是济翁先生,曾经带你母亲四处游历过,也去过羁縻州。还说那里景色尤佳之类。”
“外公、济翁先生……”杨仪的脑中闪过一点光,可又没有很真切。
杨登更加疑惑:“你问这些事,到底是为什么?”
杨仪对上他的目光,终于道:“父亲可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我在外头的时候曾被人追杀?”
“这……是记得。怎么?”
“那追杀我的人,其中一个叫做乌山公,那是个只用钱请不到的人,据说,是他先前游历之时身染重病,被一个高明大夫所救,从此欠下情分。”
杨登惊愕地望着她。
杨仪道:“他当时不知我是杨家的女儿,而他之所以狠命杀我,是因为要报这个恩情。”
“杀你、报恩……”杨登显然是想不明白,“报谁的恩?”
“我也不知道是报谁的恩,我一度曾经怀疑,是报父亲你的恩。”
“我?”杨登一抖,几乎站起来,“你怎么能……”
杨仪一笑,黎渊离开的时候,叮嘱叫她小心杨家,又加上乌山公的旧事,杨仪甚至曾怀疑到杨登身上。
“父亲刚才说我外公曾去过羁縻州,如果是外公救了lj乌山公,以他的医术应该不在话下,但外公已经去世多年,何况他也不会害我。除非……”
“除、除非如何?”
“若真是外公,那……或者这件事被不知什么人知道了,从中投机取巧,冒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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