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来想亲自去看看,可抬腿下地,双腿却还是有些发软。
先前她在那床榻前,足足地或站或坐两个多时辰,当时浑身的力气几乎都耗费殆尽,头重脚轻,两只手臂更都因为一直擎着动作而逐渐麻木,几乎已经不是她自己的,而是什么借来的只会处理伤口的东西。
要不是心里存着一个不能半途而废的念头,早就中途晕厥了。
隋子云看了看外间:“英虎虽无大碍,你自己却有一个‘妨碍’。”
杨仪不懂何意。
隋子云听着外头脚步声响,微笑道:“来了,你自己说罢。我去叫屠竹把鸡汤送来给你,可一定要喝,你若在这里病倒,下次我就不敢再劳烦了。”
隋子云这里还没说完,就听外头道:“你又想劳烦什么?好不容易捉到个人就往死里用?”
“我说吧?”隋子云低低一笑,向着杨仪使了个眼色,转身向外。
薛放从外而来,迎着隋子云:“你以后别轻易使唤我的人,再敢先斩后奏,我就真不跟你客气了。”
“你的人?”
“难不成还是你的?”
隋子云又一笑:“不敢不敢。”回头看了眼杨仪,这才退了出去。
薛放回身道:“别以为这么走了就行了,该给的诊金,得给我加倍送过来!”
杨仪咳嗽了声,双足踏地试了试,慢慢地站了起来。
此刻她只着中衣,左顾右盼,见床边还挂着一件新袍子,她知道隋子云行事缜密,自然是给她预备的。
正要伸手取过来,薛放已经探臂先行拿了,轻轻一抖给她披在肩头:“以后别这么听话了,人家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赶明让你上阵杀敌,你也去?”
杨仪道:“我自然只做分内的事。”
“你可不欠那些人的命。”薛放揉了揉自己的拳:“要说怎样,那也是我……”
“旅帅。”
薛放晃了晃头:“罢了,不提这个,我有一件要紧的事,想问你,你不要瞒我。”
杨仪一听“要紧”,顿时想起自己那些藏而不宣的,她很担心薛放又要追问。
恰这会儿屠竹端着一碗香喷喷的乌鸡汤送了进来:“这虫草乌鸡汤,最补身子的。”
杨仪赶忙道:“我正有点饿了。”
她走到桌边坐下,望着淡金澄清的汤色:“看着就知道熬了很久,必然好喝。”
屠竹道:“您尝尝,吹一吹再喝,有点烫。”
突然感觉薛十七郎在旁边盯着自己,屠竹忙道:“看我……只顾想着先生,忘了旅帅了,我再去给您弄一碗。”
薛放摆手,屠竹忙先跑出去。
杨仪埋头,拿着勺子,不住地吹里头的汤,假装心无旁骛。
忽然身边多了个人,却是薛放自己拉了张椅子坐在她身边。并且转头很近地盯着她看。
这鸡汤的热气熏人,杨仪还没喝,就觉着脸上微热了,想喝,被他眼睛烁烁地盯着,又有点儿难以下咽。
于是嗫嚅地问:“怎么了?”
薛放盯着她:“你不用跟我含含糊糊,偷偷摸摸的,该给我知道的事,我都知道。”
杨仪正举着一勺子贴在唇边,闻言手一抖。
那热汤碰到嘴上,顿时嘶了一声。
她赶紧放下汤勺,捂着嘴。
薛放捏着她下颌去看她的唇,上唇果真有一点微红。
“我还没说呢,就做贼心虚了?”十七郎判断。
杨仪推开他的手,低头不语。
薛放哼了声,又看向她面前那碗汤:“喝罢,你还是多喝一点儿,到以后跟那摆夷女子成亲,也不知道人家会不会也给你煮这样的汤。”
杨仪本来正在担心他提过去的事,突然听见什么“摆夷女子”,不由双目微睁看向薛放。
薛十七郎又道:“不过这异族的女子虽然生得好看,也有风情,可却也不是好惹的……你要小心,还有,你这不是无根无家么,你怕不是要去倒插门吧?”
杨仪简直不知他在说什么:“倒插门?”
“除非你置办下产业,人家兴许肯跟你一起住,不过我看你也没多少钱,所以方才替你跟隋嬷嬷要诊金,哪里是我财迷,还不是为你攒老婆本。”
“老婆……本?”杨仪咽了口唾液,云里雾中。
薛放道:“可这种事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我看你也太见外了,有了相好的却瞒的那么紧,真怕我们眼红抢你的?”
“相、相什么?”杨仪眼冒金星,摇摇头:“旅帅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当然是在说你那美貌的摆夷女子,都要谈婚论嫁的那个。”他瞪着杨仪:“你还跟我装傻?”
杨仪转了一大圈,才反应过来原来他跟自己说的事是这个。
心结陡然开了。
杨仪嗤地笑了声,可又不敢让自己笑的太厉害。
虽说不知薛放从哪里听说的这话,可是只要不是提那些惨痛难堪的,她便高兴。
笑吟吟地瞥了薛十七郎一眼,杨仪低头,又舀了一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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