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每一刻钟,都显得尤其漫长,直到又过了半个时辰,里头不知是李正还是孙平,叫道:“旅帅!”
隋子云如同得令,刚要进门,薛放却先将门推开。
室内的气味实在难闻之极,薛放却顾不得这些,目光所及,是杨仪以很怪异的姿态跌坐在地上,她歪着身子,额头抵在床边,双手湿漉漉地垂在身畔。
孙平似乎要去扶她,李正才把手里端的一盆血水放在桌上。
隋子云见薛放已经过去,便问:“如何?”
李正的脸色惨白:“杨先生……切开英虎的手、和手臂,把骨头……”向来沉稳的军爷,也有点语无伦次了。
隋子云的反应倒是寻常。
假如李正跟孙平曾经在蓉塘的龙王庙见过杨仪给那具尸首挖心掏肺的冷血屠夫样,就不会这样骇然惊心了。
不过也不怪他们,隋子云叹气:当初是一具尸首,可如今这个……是个活生生的人,杨仪要做的是保住人命,自然比单纯做“屠夫”要难上百倍。
薛放及时推开孙平,把杨仪从地上揽起。
她有所触动,缩了缩:“旅帅?别碰……脏。”
此时,薛放才发现她身上竟全是血,胸前,衣带,袍子,双臂更是不用多说,甚至连遮着脸的一方帕子,也被血溅的如同一副血梅图。
“这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才从千军万马里杀了出来。”他咬牙。
杨仪牵了牵唇角,仿佛是笑,但她已经没有要笑的力气。
方才她得切开英虎的手,挤出脓血,割掉腐肉,将折了的骨头重新接好,还要留心看有没有骨碎。
然后,她的把一些被毒血感染的坏死骨头刮掉,这些步骤,一个比一个更难,而且她得全神贯注,简直心力交瘁。
她却仍是欣慰地:“这只手臂,算是保住了,终究……没白忙,就成。”
薛放无言以对。
隋子云走过来,没等他开口,薛放已经把杨仪抱了起来:“我先带他回去歇息。”
“别,有血,”杨仪忙拒绝:“脏的很,把旅帅也弄……”
“你省点儿力气。”薛放很是不悦:“谁嫌你了。”
就在他迈步向外的时候,杨仪道:“等、等等!”
他以为她还不放心英虎,便成心地不肯停。
杨仪却道:“我的、我的袋子……”
薛放一愣。
这会儿里间的隋子云转头,却惊见杨仪竟把她的那花布袋子放在离床最远的靠墙桌子上。
隋子云看看遍身是血的杨仪,又看看那一丝不染的花布袋子,轻叹。
薛放未曾多想。
但是隋子云却在一瞬间就知道了杨仪的用意。
她是怕弄脏了这个漂亮的过了分的“搭帕”,所以才放的那么远。
她极珍爱,虽然说她并不知道这个东西的意义。
而送东西的人,显然也同样蒙昧不懂。
作者有话说:
虽迟但到的三更君,么么哒~
明天得想法把更新的时间调整调整,尽量提前点t。t加油~感谢在2022-10-29 19:23:06~2022-10-29 23:26: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夜唱昼歌 5瓶;小曼 3瓶;阿念 1瓶;
一个加更君
◎好色之徒,十分清白◎
他们回了巡检司衙门。
虽然杨仪事先把宝贝花布袋放的远远的, 但她自己却不能如此。
而且仓促中又找不到合适的遮掩之物,这里毕竟是巡检司军营,都是些粗豪军汉, 就算找一件合她身儿的旧衣裳也不容易。
何况治病如救火,哪里能给她磨磨蹭蹭的机会。
偏英虎的手肿的那样, 什么毒血、脓液, 烂骨肉之类……哪里是那么好料理的, 一喷二溅三淌, 虽有李正跟孙平两位在旁协助, 但她毕竟才是“主力”,首当其冲亦是不免。
之前总算完事后,杨仪简略地把手上的血跟污渍、包括那刮下来的骨沫等洗了洗, 可仍是不得干净。
但这些却竟不劳她操心,还没进门,隋子云早先吩咐了屠竹去准备水, 又特意叫人去把伺候狄小玉的那胖丫头叫过来。
对此, 隋嬷嬷跟薛放的解释是:“从之贤弟体力虚耗, 可这身上毕竟还污脏不堪,这些毒血之类熏染, 怕把他弄病了。毕竟丫鬟的手轻些, 且做的仔细。叫她伺候比别的强。”
这个“别的”,显然把薛十七郎包括在内了。
薛放倒是没想过什么“伺候”, 只是把杨仪放在榻上的时候, 他即刻就想叫屠竹拿毛巾来, 完全出自本能罢了。
杨仪才挣扎着将污脏的外袍解开, 闻言小心地用手肘抵了抵薛放:“旅帅快去清理……不用管我。”
薛放刚才抱她, 身上自然也染了些血污:“我不嫌你就算了, 你倒是嫌我了?”看她费事脱衣裳,便从后给她一拉,麻麻利利地把那
传统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