件袍子除了下来,裹成一团:“这个不要了吧。”
杨仪咳嗽:“你、快去。”
她毫无血色、只带着冷汗跟疲乏的脸,跟这轻飘飘仿佛是自己从天灵盖冒出的两个字,让薛十七郎竟无法拒绝。
他哼了声:“自讨苦吃。”将要走,又看向隋子云:“不对,是你拉人下水。回头跟你算账。”
隋子云笑笑,恭送旅帅。
等薛放去了,杨仪才跌回了榻上,气若游丝地说:“子云哥哥,要用凉水,不要热的。”
“知道了。”隋子云回头吩咐了一句,上前看她:“这次确实是我缺乏考量,没料到竟是如此棘手,若是因为这个累坏了你……”
杨仪撑着抬起眼皮:“你要是不叫我治才是……缺乏……”
她实在说不下去:“我且躺会儿。”话未说完,已经合眸半是昏睡了。
屠竹端了一铜盆的清凉井水,隋子云试了试,叫稍微加一点热的,待不十分冰凉,也没感觉温热,才叫停了。
此时狄小玉带了那胖丫头前来:“怎么说叫喜娃来伺候杨先生呢?这儿不是有人的?”
隋子云道:“这些人粗手粗脚的,小姐您看先生的样子,怎么禁得住?到底叫个丫头来才成。”
狄小玉闻言把袖子挽起来,竟说:“你叫丫头,也要找个聪明的,你看她可会做这些么?少不得我来。”
喜娃撅嘴。
隋子云大为讶异:“你?”
狄小玉道:“怎么,我不行么?我不比丫头伶俐?”
喜娃的嘴巴更高了几分。
隋子云倒也不完全是这个意思,最主要的是,他以为狄小玉毕竟是一品大员之女,哪里肯沾手这些。
狄小玉却已经走到了床边,她啧了声:“果真像是才从千军万马堆里杀出来的一样……”回头看隋子云还站在那里,就又道:“你哪里知道,我小时候时常跑到军营里去,也见过些受了伤的将士,想必你是担心我害怕不敢做?”
隋子云只得一笑。
狄小玉指使那胖丫头喜娃端水上来,自己拧了块帕子,先给杨仪把脸上、发端,以及脖颈上擦了一遍,果真细致。
隋子云并没有走,反而上前一步,细看她动作。
却见狄小玉满面认真,并没任何嫌弃之色,反而十分专注,下手也极为轻柔。
他看看杨仪,又看看狄小玉,望着这素日刁蛮不讲理的大小姐,眼神稍微柔和了下来。
“这杨先生,实在太瘦弱了,这可怎么得了,看看……”
狄小玉正擦到杨仪的手,那么窄窄的一截玉腕,她忍不住伸出自己的比了比……本来狄小玉只算是纤秾合度、胖瘦适宜罢了,可跟杨仪相比之下,倒是如同薛放在来的路上那一句——“她壮实着呢”。
这会儿那喜娃也忍不住插嘴:“先前我看着旅帅的那个上司……薛旅帅,长的美人一样,年纪又小,我还不信他是旅帅的上司呢。如今这位先生……却简直更加不像是个先生。”
狄小玉跟她相处了两日,倒是颇喜欢她的憨言憨语,一边擦拭一边笑问:“不像先生,像是什么?”
喜娃望着床上合眸沉睡的杨仪,那侧面简直像是高手精心剪出来的剪纸似的人物……可又比那剪纸更精致不知多少倍,尤其那肤色就像是一捧雪,简直叫人怀疑不小心戳过去,就会戳出一个坑。
喜娃开始庆幸不是自己去伺候,不然以她的手劲只怕还真把人弄伤了呢。
她摇了摇胖脸:“不像先生,像是小姐。”看看杨仪又看看狄小玉,喜娃心想:比狄小姐还像是小姐。
隋子云在旁一直听着两人对话,听到这句眼神一变,忙看向狄小玉。
狄小玉一愣,凝眸打量杨仪,半晌才嗤地笑了:“也难怪你这丫头说这话,杨先生的模样确实太好了些,再加上他这个身子骨……可你想啊,他是何等能耐的人,又能救人的命,还能相助十七哥他们上山下海擒龙捉蛟的,要是个小姐啊……又岂能这样。”
隋子云稍微地松了口气,见那盆水浑浊了,就又回头叫人。
杨仪睡了足一个时辰才醒来,刚睁开眼睛,就听见外头有人说话。
隐约只听见:“等……问问他,到底是不是真的。”
杨仪没理会,赶忙起来打量身上,却见双手已经极为干净,抬起来闻了闻,还有胰子的淡香气,忽然杨仪低头,拎起领口,似乎领子间也有这种味道。
她稍觉惊心,正要再向内查看,就听外头轻轻一声咳嗽,然后是隋子云走了进来。
“好歹醒了,再不醒我就是罪人了。”隋子云眼中带笑:“十七非吃了我不可。”
杨仪挤出一点笑意,心噗噗跳。
隋子云却又若无其事地:“我怕屠竹粗手笨脚的,就叫了伺候狄姑娘那小丫头来给你擦了擦手脸脖颈,你可别介意。”
杨仪总算长长地出了口气:“多谢子云哥哥。”
她去了心事,突然想起最重要的:“巡检营那里英虎如何?”
隋子云道:“我找了两个老成的大夫在那里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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