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造船厂, 熊楚行在海宁国立师范教音乐。珍卿跟熊夫妇二人是培英校友, 交往起来比跟别人家更自在。米月跟工程师丈夫性情相投, 又生了两个可爱的儿女,日子也过得快乐似神仙,珍卿愿意跟快乐的人一起。只是乐嫣长久没有消息,自从二月份失去她的音讯,她的亲友几番到平京打听,基本上是徒劳无功。珍卿也一直托平京的朋友打听。
当谢公馆的花园弥漫栀子花香,平京的郑余周先生派儿子来谢公馆,特意说明帮珍卿打听到的乐嫣情况。
乐嫣从吴二姐的产护学校毕业,不久便去平京医学院继续深造,今年年初,乐嫣从平京医学院失踪了,当时珍卿跟三哥、四姐正在ssp号货轮上。米月和熊楚行并未特意告知,珍卿回国许久后才晓得。
之前能得到的最确切的消息,就说乐嫣到平京念医学院,常到平京普济医院观摩学习,后跟该院一名石姓男病人要好,许多人曾见乐嫣与此人出双入对,他们要订婚的消息传出不久,二人就莫名其妙销声匿迹。
乐嫣父兄也到平京访问过,乐家人认定乐嫣为了逃婚,便跟那位与相好的石先生私奔——乐父要把乐嫣嫁给后妈娘家的纨绔。珍卿后托郑余周先生广为打听,而今终于有了另一种说法,说与乐嫣过从甚密的石先生,跟社会党的地下人员搅和一起,正被警察和特务几面追缉,乐嫣若真卷入其中,有可能凶多吉少了。
珍卿闻言心凉了一半,三哥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除了被秘密处死,也有可能逃到别处了。珍卿本想托人在军警系统打听,思来想去还是作罢。乐嫣若果与社会党在一处,她这样大张旗鼓地找,恐怕反倒会坏事吧。
四月上旬的一天,裴俊瞩忽然打电话到谢公馆,噼里啪啦狂说了一大通,主旨就是要给珍卿做专访,还说给她准备了问题清单,希望她告诉国人对内外形势的意见,以及以后的人生职业规划等等。
珍卿听对方发号施令式的风格,乐呵呵地告诉裴大记者:“呦呵,哪来的太后娘娘在发懿旨,电话这头可没你家的奴才啊。裴大记者,你晓得我的,我向来推着不走打着倒退,你若纡尊降贵、三顾茅庐,好好地求一求我,你的要求还能答应一二,这么爱发号施令的太后娘娘,我可不愿意侍候啊。”
裴俊瞩一听连忙软语相求,说最近采的稿子动辄不能发,新闻部的总撰述一再点她,再无建树后辈面前都难做人啦。裴俊瞩撒娇卖痴地求了半天,珍卿勉强答应谈谈事业规划,至于军国大事,傻子才跳出来信口开河呢。
裴俊瞩还是嫌新闻不够多,珍卿便叫她采访谢公馆四小姐。
陆si姐回国后野心不小,她既想做中低档的服装生意,高档的服装订单也想纳入囊中。但再能的人也需要左辅右弼,在国外合作无间的汤女士未归,精明强干的万兴禾回了蜀州。
四姐的雄心壮志一时难施展,倒也能耐下性子跟业界朋友交际,也循序渐进地叙起新旧交情,揣度谁的条件适合当合作伙伴。在交际场留心了一段时间,四姐多方斟酌、前后思想,挑了嫁给高官的培英校友黎女士,准备跟她合开一家倩影服装公司。黎女士品味高雅、交友广阔,既是珍卿和四姐的校友,谢董事长和吴二姐也认得她,对她的人品能力也都认可。
黎女士相当于公司的销售总监,至于倩影服装公司的生产物流,四姐打定主意背靠三哥这棵大树,三哥参股的丝绸厂、印染厂、被服厂,还有多年合作的裁缝铺跟制衣厂等,四姐都视为现成的起家人脉,她说三哥能顶十个万兴禾。
四姐倚仗起三哥真不客气,珍卿倒心疼三哥太过操劳,想着帮四姐加强宣传攻势,让她的服装事业顺遂些,也免得三哥一直几头消耗。
裴俊瞩借珍卿的事业谈新闻,在同事间挽回一点尊严,听闻珍卿叫她采访时尚精英陆惜音,她把头摆得拨浪鼓一样,把机会转给了做名流新闻的同事,采访惯名流的人更懂得帮人扬名。
裴俊瞩少年时就风风火火,学新闻的初衷就是针砭时弊、替民谠言,叫她采访名媛名伶、选美拍戏,或者帮派火并赛马跑狗之类,她会大大怀疑她的存在价值。短暂的交会之后,裴俊瞩又行踪飘忽起来,之后十天半月都见不到人。
除了跟培英女中的朋友交往,跟圣音女中的朋友也有联系。
德国教会办的圣音女中,珍卿出洋未久即告解散,不过她跟唐兆云、曹汉娜、施祥生(阿葵)都有联系。
唐兆云约珍卿和曹汉娜见面,竟大胆建议去舞厅玩一玩——她说跟她丈夫李先生常去。珍卿觉得舞厅人流复杂,还是决定不去,曹汉娜说了一个清静的咖啡馆,才达成一致在那里见央。三人相见就畅叙别后之情,絮说家居琐事,同窗情谊不说愈发醇厚,至少没因时空阻隔完全消解。
说到珍卿家慈善门庭的名声,曹汉娜说她所在的德国教会,从前大中小幼学校和残障妇幼的收容所不少。但这种广耕善田以扩大影响吸纳教徒的办法,随着nc党在德国一手遮天,现在越发难以为继了。教会对nc党兽化国家的疯狂行径,就算不是积极反抗也会消极反对,这便弱化在华德国教会的政治支持,募集经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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